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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濂

宋濂,生于1310年十月十三日(11月4日),明代散文家,文學家,字景濂,號潛溪,謚號文憲或文史公。浦江(今浙江金華市付村鎮上柳村)人。自幼家境貧寒,但聰敏好學,曾受業于元末古文大家吳萊、柳貫、黃溍等。他一生刻 苦學習,“自少至老,未嘗一日去書卷,于學無所不通”。元朝末年,元順帝曾召他為翰林院編修,他以奉養父母為由,辭不應召,修道著書。據說年輕時非常帥。

他為文主張“宗經”“師古”,取法唐宋,著作甚豐。他的著作以傳記小品和記敘性散文為代表,散文質樸簡介,或雍容典雅,各有特色。

明初朱元璋稱帝,宋濂就任江南儒學提舉,與劉基、章溢、葉琛同受朱元璋禮聘,尊為“五經”師,為太子(朱標)講經。洪武二年(1369年)奉命主修《元史》,累官至翰林院學士承旨、知製誥。洪武十年(1377年)以年老辭官還鄉。後因其長孫宋慎牽連胡惟庸黨案,朱元璋本欲殺戮,經皇後、太子力勸,改為全家流放茂州(現在四川省茂汶羌族自治縣)。1381年五月二十日(6月12日),途中病死于夔州(現在重慶奉節縣),後謚文憲。

在我國故在文學史上,宋濂與劉基、高啓並列為明初詩文三大家。

宋濂青年時代因元末戰亂遷居浦江,於青蘿山中築室讀書,因名其樓為“青蘿山 房”。兵禍之後,官私藏書毀損嚴重,而宋濂因隱居山中,仍能坐擁書城。明祁承漢《澹生堂藏書紅》說:“勝國兵火之後,宋文憲公讀書青蘿山中,便已藏書萬卷。”清載殿泗《風希堂文集》卷二《宋文憲公全集序》則說宋濂“始自潛溪徒浦江,得卷氏藏書之富,首推宋濂 ”。

宋濂藏書之精華,有少數流入清人之手。如北宋本《長慶集》,先後為錢曾、黃丕烈、潘祖蔭所藏。《百宋一廛賦》:“廬山《長慶》,見取六丁;金華太史,獨著精靈。”註:“《長慶集》北宋時鏤版,所謂‘廬山本’者。庚寅一炬,種子斷絕,唯此金華宋氏景濂所藏小宋本,圖記宛然,古香可愛,推稀世珍。”又有宋本《春秋經傳集解》、《史記》、《文選》等流入清宮內府,《天祿琳琅續編》有記。宋濂還曾藏有宋刊《事林廣記》,後歸廣東丁日昌,《持靜齋書目》著錄。

道統文學觀由來已久,但這裏也有區別:以韓愈、歐陽修為代表的唐宋古文家,在理論上主張“文以明道”,強調“文”的工具性,但並不輕視“文”;宋代理學家看到他們的不徹底性,于是提出“文道合一”甚至“作文害道”的論點,以防文人在“道”之外又受“文”的誘惑。宋濂的文學思想便是沿著理學家的極端觀點。在《文原》一文中,他強調了文“非專指辭翰之文”,而是道的“象”即顯現,文與道相始終,道在哪裏,文亦在哪裏。在其他文章中,宋濂也反復提出“文非道不立,非道不充,非道不行(《白雲稿序》);“文外無道,道外無文”(《徐教授文集序》)。

以這種理論批評古代作家,就顯出非常偏狹的態度。如在《徐教授文集序》中,宋濂公然提出孟子死後,“世不復有文”;賈誼、司馬遷所得的僅是“皮膚”,韓愈、歐陽修所得的也僅是“骨骼”,隻有到了宋代幾位大儒,才“得其心髓”,才算得上“六經之文”。至于明顯不合“溫柔敦厚”標準的各種文章,在宋濂看來,更是“非文也”。 “文道合一”論是一種受官方支持立場,這一點可以由《元史》的體例得到證明。自範曄《後漢書》分立《儒林》、《文苑》兩傳,以區分經學之士與文學之士,後代官修正史多沿襲之。《元史》卻取消了這種區分,單立《儒林傳》,認為“經藝文章,不可分而為二”,“文不本于六藝,又烏足謂之文哉!”《元史》是奉朱元璋詔命修撰的,這樣做當然迎合了他的意思。在朝廷正式支持下,這種理論必然給文學的發展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宋濂的文集中,大量充斥著美化、歌頌明初統治集團上層人物及表彰貞節婦女的作品,這大概就是他的“道統”文學的集中表現。但歷史已經獲得的進展,即使用強力去扭轉,也還是有困難。所以,就是在宋濂身上,也還是存在兩面性。

宋濂在元末與楊維楨交誼甚篤,明初楊氏去世後,他為之作墓志銘,對楊的文學才能和成就推崇備至,甚至以相當寬容的語氣描繪其晚年“曠達”和“玩世”的生活情態,這和他的嚴厲的理論頗不諧調。他另外還有一些散文,對生活實際比較尊重,因而在宣揚某種道德觀念的同時,比較接近真實的人性。如《王冕傳》,寫出一個元末“狂士”的精神面貌,開頭描寫王冕少年讀書情形的一節,頗有情趣:

王冕者,諸暨人。七、八歲時,父命牧牛隴上,竊入學舍,聽諸生誦書。聽已,輒默記。暮歸,忘其牛。或牽牛來責蹊田,父怒,撻之,已而復如初。母曰:“兒痴如此,曷不聽其所為?”冕因去,依僧寺以居。夜潛出,坐佛膝上,執策映長明燈讀之,琅琅達旦。佛像多土偶,獰惡可怖。冕小兒,恬若不見。

又如《鹿皮子墓志銘》詳細介紹陳樵“屏去傳註,獨取遺經”而自成一家的思想成就,《竹溪逸民傳》寫出一個出世高士的形象,由于作者對不同的人物個性能取一種同情的態度,都寫得較出色。《送東陽馬生 序》自述早年在貧寒中求學的艱苦,也很真實動人。

宋濂的散文文辭簡練典雅,少作鋪排渲染。但偶爾有些描寫的片斷,也能寫得相當秀美。各種文體往往各具特點,可以看出變化,不是那麽僵板。總的說來,他的文章風格具有密吻于道德規範的特征,同時也具有較高的語言修養和純熟的技巧,所以能夠成為明初文學風尚的典範。

對于宋濂來說,非常可悲的是朱元璋根本不承認他是什麽“大儒”,而帶有侮辱性地稱之為“文人”(見《明史·桂彥良傳》)。因為在朱元璋的政治體製中,已不能夠允許有“大儒”——社會的思想指導者存在,皇帝本人就是思想指導者。宋濂最後其實是死于無辜,也反映出明初政治的嚴酷。

他的散文清新簡潔,行文善于變化,思想也比較深刻。

朱元璋稱他是“開國文臣之首”,劉基贊許他“當今文章第一”,四方學者稱他“太史公”。宋濂與高啓,劉基並列為明初詩文三大家。

《宋濂傳》

宋濂,字景濂,其先金華之潛溪人,至濂乃遷浦江。幼英敏強記,就學于聞人夢吉,通《五經》,復往從吳萊學。已,遊柳貫、黃溍之門,兩人皆亟遜濂,自謂弗如。元至正中,薦授翰林編修,以親老辭不行,入龍門山著書。

逾十餘年,太祖取婺州,召見濂。時已改寧越府,命知府王顯宗開郡學,因以濂及葉儀為《五經》師。明年三月,以李善長薦,與劉基、章、溢、葉琛並征至應天,除江南儒學提舉,命授太子經,尋改起居註。濂長基一歲,皆起東南,負重名。基雄邁有奇氣,而濂自命儒者。基佐軍中謀議,濂亦首用文學受知,恆侍左右,備顧問。嘗召講《春秋左氏傳》,濂進曰:“《春秋》乃孔子褒善貶惡之書,苟能遵行,則賞罰適中,天下可定也。”太祖御端門,口釋黃石公《三略》。濂曰:“《尚書》二《典》、三《謨》,帝王大經大法畢具,願留意講明之。”已,論賞賚,復曰:“得天下以人心為本。人心不固,雖金帛充牣,將焉用之。”太祖悉稱善。乙巳三月,乞歸省。太祖與太子並加勞賜。濂上箋謝,並奉書太子,勉以孝友敬恭、進德修業。太祖覽書大悅,召太子,為語書意,賜札褒答,並令太子致書報焉。尋丁父憂。服除,召還。

洪武二年詔修元史,命充總裁官。是年八月史成,除翰林院學士。明年二月,儒士歐陽佑等採故元元統以後事跡還朝,仍命濂等續修,六越月再成,賜金帛。是月,以失朝參,降編修。四年遷國子司業,坐考祀孔子禮不以時奏,謫安遠知縣,旋召為禮部主事。明年遷贊善大夫。是時,帝留意文治,征召四方儒士張唯等數十人,擇其年少俊異者,皆擢編修,令入禁中文華堂肄業,命濂為之師。濂傅太子先後十餘年,凡一言動,皆以禮法諷勸,使歸于道,至有關政教及前代興亡事,必拱手曰:“當如是,不當如彼。”皇太子每斂容嘉納,言必稱師父雲。

帝剖符封功臣,召濂議五等封爵。宿大本堂,討論達旦,歷據漢、唐故實,量其中而奏之。甘露屢降,帝問災祥之故。對曰:“受命不于天,于其人,休符不于祥,于其仁。《春秋》書異不書祥,為是故也。”皇從子文正得罪,濂曰:“文正固當死,陛下體親親之誼,置諸遠地則善矣。”車駕祀方丘,患心不寧,濂從容言曰:“養心莫善于寡欲,審能行之,則心清而身泰矣。”帝稱善者良久。嘗問以帝王之學,何書為要。濂舉《大學衍義》。乃命大書揭之殿兩廡壁。頃之御西廡,諸大臣皆在,帝指《衍義》中司馬遷論黃、老事,命濂講析。講畢,因曰:“漢武溺方技謬悠之學,改文、景恭儉之風,民力既敝,然後嚴刑督之。人主誠以禮義治心,則邪說不入,以學校治民,則禍亂不興,刑罰非所先也。”問三代歷數及封疆廣狹,既備陳之,復曰:“三代治天下以仁義,故多歷年所。”又問:“三代以上,所讀何書?”對曰:“上古載籍未立,人不專講誦。君人者兼治教之責,率以躬行,則眾自化。”嘗奉製詠鷹,令七舉足即成,有“自古戒禽荒”之言。帝忻然曰:“卿可謂善陳矣。”濂之隨事納忠,皆此類也。

六年七月遷侍講學士,知製誥,同修國史,兼贊善大夫。命與詹同、樂韶鳳修日歷,又與吳伯宗等修寶訓。九月定散官資階,給濂中順大夫,欲任以政事。辭曰:“臣無他長,待罪禁近足矣。”帝益重之。八年九月,從太子及秦、晉、楚、靖江四王講武中都。帝得輿圖《濠梁古跡》一卷,遣使賜太子,題其外,令濂詢訪,隨處言之。太子以示濂,因歷歷舉陳,隨事進說,甚有規益。

濂性誠謹,官內延久,未嘗訐人過。所居室,署“溫樹”。客問禁中語,即指示之。嘗與客飲,帝密使人偵視。翼日,問濂昨飲酒否,坐客為誰,饌何物。濂具以實對。笑曰:“誠然,卿不朕欺。”間召問群臣臧否,濂惟舉其善者曰:“善者與臣友,臣知之;其不善者,不能知也。”主事茹太素上書萬餘言。帝怒,問廷臣,或指其書曰:“此不敬,此誹謗非法。”問濂,對曰:“彼盡忠于陛下耳。陛下方開言路,惡可深罪。”既而帝覽其書,有足採者。悉召廷臣詰責,因呼濂字曰:“微景濂幾誤罪言者。”于是帝廷譽之曰:“朕聞太上為聖,其次為賢,其次為君子。宋景濂事朕十九年,未嘗有一言之偽,誚一人之短,始終無二,非止君子,抑可謂賢矣。”每燕見,必設坐命茶,每旦必令侍膳,往復咨詢,常夜分乃罷。濂不能飲,帝嘗強之至三觴,行不成步。帝大歡樂。御製《楚辭》一章,命詞臣賦《醉學士詩》。又嘗調甘露于湯,手酌以飲濂曰:“此能愈疾延年,願與卿共之。”又詔太子賜濂良馬,復為製《白馬歌》一章,亦命侍臣和焉。其寵待如此。九年進學士承旨知製誥,兼贊善如故。其明年致仕,賜《御製文集》及綺帛,問濂年幾何,曰:“六十有八。”帝乃曰:“藏此綺三十二年,作百歲衣可也。”濂頓首謝。又明年,來朝。十三年,長孫慎坐胡惟庸黨,帝欲置濂死。皇後太子力救,乃安置茂州。

濂狀貌豐偉,美須髯,視近而明,一黍上能作數位。自少至老,未嘗一日去書卷,于學無所不通。為文醇深演迤,與古作者並。在朝,郊社宗廟山川百神之典,朝會宴享律歷衣冠之製,四裔貢賦賞勞之儀,旁及元勛巨卿碑記刻石之辭,鹹以委濂,屢推為開國文臣之首。士大夫造門乞文者,後先相踵。外國貢使亦知其名,數問宋先生起居無恙否。高麗、安南、日本至出兼金購文集。四方學者悉稱為“太史公”,不以姓氏。雖白首侍從,其勛業爵位不逮基,而一代禮樂製作,濂所裁定者居多。

其明年,卒于夔,年七十二。知事葉以從葬之蓮花山下。蜀獻王慕濂名,復移塋華陽城東。弘治九年,四川巡撫馬俊奏:“濂真儒翊運,述作可師,黼黻多功,輔導著績。久死遠戍,幽壤沉淪,乞加恤錄。”下禮部議,復其官,春秋祭葬所。正德中,追謚文憲。

仲子璲最知名,字仲珩,善詩,尤工書法。洪武九年,以濂故,召為中書舍人。其兄子慎亦為儀禮序班。帝數試璲與慎,並教誡之。笑語濂曰:“卿為朕教太子諸王,朕亦教卿子孫矣。”濂行步艱,帝必命璲、慎扶掖之。祖孫父子,共官內庭,眾以為榮。慎坐罪,璲亦連坐,並死,家屬悉徙茂州。建文帝即位,追念濂興宗舊學,召璲子懌官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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