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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面對背叛的愛情

文 |kiki拉雅 二更食堂獨家首發

今天是「晚安電台」的第七十六期了,關于“背叛的愛情 ”。

“諾言背叛諾言/刀子背叛纏綿/永遠背叛永遠/眼淚背叛雙眼……”讀到kiki拉雅的這篇文章時,莫名地想起了動力火車的《背叛情歌》,他們富有張力又飽含深情的嗓音唱出了背叛後的傷感與悲壯,同時勇敢地表達著對于愛情的堅定與執著。

被深愛的人背叛究竟有多痛?好像被人推入了懸崖,感覺心被狠狠捅了一刀,憤怒到渾身發抖,腦子已經無法正常思考,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了……但是,太陽照常升起,生活還得繼續 ,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一陣子就夠了。然後呢?把那些糟糕的回憶統統甩掉,過得比之前更加精彩才是王道。

該怎麽去面對背叛的愛情

大衛和那斯的相遇就像是在演一場都市愛情劇,開場太過于轟轟烈烈,結局卻是落寞孤寂。大衛說,他以為,兩個曾經相愛的人久別重逢,應該是哀傷而浪漫的,像秋日的落葉,冬季的黃昏,泛著光影的斑駁,或者如陳奕迅那首歌裏唱到的那般:我多麽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隻是寒暄,對你說一句,隻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可是大衛和那斯的重逢並不詩意也不美好,沒有和開頭遙相呼應的結局,反而多了一些苦澀和諷刺。

1

那斯是後海一家酒吧的駐唱歌手,一頭利落的短發,烈焰紅唇,愛穿一件簡單的黑色吊帶T恤,戴很粗的金屬手鐲,酒吧歌手應該具備的神秘頹廢氣質,那斯統統都有。隻是,那斯從來不接受客人的敬酒,這是她作為歌手的尊嚴,她說:“我是唱歌的,不是陪酒的。”

有一天,有個中年男人喝到興起,待到那斯收工的時候,送了那斯一杯雞尾酒,那斯沒搭理,背著背包就要走。中年男人伸手攔住了她,那雙眼睛對那斯上下打量個遍:“別走啊,怎麽不賞臉啊?”中年男人濃濃的酒味噴了那斯一臉,和他一桌的人也跟著起哄:“就是啊,別不識抬舉啊。”

那斯正要伸手推翻那杯酒,酒卻被另外一雙手接了過去,那個人就是大衛,他將雞尾酒一飲而盡。

中年男人表示了極大的不滿,吼道:“關你鳥事。”

大衛沒有回話,隻聽“嘭”一聲,酒杯被大衛捏碎在手中,鮮血順著玻璃碎片落下,像幹涸的地裏流出的水。

中年男人嚇傻了,罵了一句:“瘋子。”一席人叨叨著離開了。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那斯也驚住了,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愣著幹嗎?走啊。”大衛說。

“去哪兒?”那斯仍是一臉茫然。

“去醫院止血啊。難道你有酒精和紗布啊?”那斯這才回過神來上前去扶著大衛,一改台上的冷艷,生活裏的那斯其實是一個可親可近的女孩。

2

原來大衛也是後海一酒吧的駐唱歌手,就天天晚上跑去酒吧接那斯下班,有了大衛這個護花使者,那斯身邊也鮮有人再打擾。他們下班後會一起去胡同裏吃夜宵,會為了等待看一場升旗儀式,在凌晨的天安門廣場凍成狗。他就抱著那斯坐在公車站牌下,給她唱他寫的歌,一遍又一遍,直到天空出現第一抹微光,廣場上響起《義勇軍進行曲》。

他們都是從小地方來北京尋夢的人,被帝都的多元壯闊所吸引,有著相同經歷的兩個人更能惺惺相惜,懂得彼此的不容易。後來兩人索性搬到了一塊,在後海附近的一棟老樓裏租了一套小戶型的房子,過上了形如小夫妻的生活。

大衛一直相信,有一天他們要出人頭地,會像電視裏的歌手那般,站在真正的大舞台上歌唱,讓所有人都能聽到。為此大衛天天夜裏寫歌寫到深夜,寫好了就拿著歌去音樂公司毛遂自薦,然而交上去的歌都是一去不復返,再無後文。

有一天大衛在酒吧裏遇見了一個男人,穿Nike的簡單T恤和緊身休閒褲。連續幾個晚上,男人都來酒吧聽他唱歌。男人遞給大衛一張名片,讓大衛在約定時間去找他。“我可以把你包裝成真正的歌手。”男人說,聲音婉轉而悠揚,典型娛樂圈的男人,花枝招展的。

大衛因此興奮了一晚上,抱著那斯輾轉反側,覺得上天開了眼,給了他一顆好球。如果成功,他再也不要那斯去酒吧駐唱,他受不了那些猥瑣的老男人盯著那斯的目光;如果成功,他就在北京郊區按揭一套房和那斯結婚,近段時間小區樓下老是停著一輛賓士跑車,準是哪個小姑娘又傍了大款走了捷徑,社會風氣啊,還好他提前遇見了那斯,總算對愛情有了信心。

他想了很多很多,卻原來隻是想太多。

他找到名片上的地址,如約走進那家走廊深處的辦公室,暖黃的燈光,亂糟糟的沙發,辦公桌旁邊的立櫃上陳列著很多老唱片,鋪滿了厚厚的灰塵,像被遺棄在時光裏的故事。他隨意拿起一張唱片,小心地撫摸著,封面上的男人留著一頭蓬松的長發,眼神深情,背後是一片灰蒙蒙的大海。他想到自己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發型,文藝與不羈,從來沒有懷疑過夢想。而今已快年近三十,他依然隻能抱著自己厚厚的簡歷和作品,一家一家地碰著運氣。

夢想這東西,靠近它的時候覺得多麽美,它溜走的時候又多麽諷刺。好在他這已經快要看到希望了,他想。

穿Nike的男人從裏屋出來,散發出一股濃烈的劣質香水味,他往沙發上一坐,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來。

大衛小心地坐過去,從包裏拿出簡歷和作品遞給他,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便擱到一邊。

“讓我幫你出唱片是可以的,不過我有個條件。”他的手指劃過大衛的肩,眼神妖嬈而詭異。當他繼續滑動手指往下到大衛的大腿處,大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漲紅著臉,一切不用再多言語,全部顯而易見,大衛拿起自己的東西就摔門而去了。

在回出租屋的公車上,大衛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默默地掉下了眼淚。城市的輝煌在視窗一晃而過,而他始終抓不住屬于他的那一點光。

回到小區,他又看見了那輛賓士跑車,在這幾棟老房子裏,這輛跑車顯得多麽亮眼,亮眼得格格不入。他想起和那斯在一起的這一年,就沒讓她過一天的好日子,他除了命再沒有什麽可以給他。

房間的那張大木床也該換了,每次和那斯情到濃時,木床總是發出嘎吱嘎吱的劇烈響聲,樓下的鄰居半夜上樓來敲過他們的門,說是吵到別人睡覺,大衛分明看到鄰居一臉風俗被敗壞的表情,卻也不能說什麽,隻是一個勁地道歉。

那斯念叨不滿過幾次之後也就不說話了,總是那一句“沒關系”。大衛剛開始還覺得那斯很懂事,不嫌棄他窮,久了之後反倒害怕起來,那斯太懂事了,懂事得她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似的。

有時候他和她躺在床上,他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她說:“疼。”

他問:“那斯,你愛我嗎?”

“乖,別胡思亂想。”

可是,他怎麽能不胡思亂想,他越失敗,越胡思亂想。隻不過自從那一次差點被潛的經歷之後,他終于認清了現實,深知當歌手是不可能的了,自己也做不到無原則地豁出去,那就改做幕後。于是和幾個朋友一起籌資貸款,弄了一筆錢,開了一家影視工作室,接一些三流的廣告和小成本網路劇。

隻是哪想到,沒過多久,其中一個合伙人卷錢跑路,工作室也就人走茶涼,各自散了。留給他的是當初投進去的身家財產一洗而空。他把自己關在出租屋裏以酒澆愁,誰也不見。

這期間那斯也來過幾次,進進出出的,他也沒在意,他如同被挖掉靈魂的行屍走肉,整個人都被打倒了。這樣暗無天日過了幾天後,他走出房間看到客廳裏留有一封信,是那斯寫的,她說她走了,和一個開著賓士跑車的台灣生意人走了,她寫:草吃多了我也會想念肉的滋味。不要再找我了。對不起。

他這才意識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那斯已經一點一點搬空了在這個房子裏有關她的一切。

樓下的那台賓士跑車,多麽諷刺。

一句對不起,足夠蒼涼。

3

愛情和事業在一瞬之間同時坍塌,這或許根本就不是適合他的地方。他花了一個下午在陰暗的房子裏回顧過往的種種,像回放舊電影一樣閱盡了失敗的二十多年,又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打包好所有的行李,帶不走的被褥、鍋具統統拿給了小區外那個風餐露宿的流浪漢。自己拖著行李箱去火車站買好了回家的票。

在候車廳等車的時候看見來來往往的漂泊人,他忽然想起了那個流浪漢,想起流浪漢拿到被褥、鍋具的表情,那是一張被風沙侵蝕過的臉,臉上洋溢著的是滿足又喜悅的表情。

偌大的北京,連流浪漢都能活下去,怎麽就會沒有他的一席容身之處?他不信,也不甘心。于是趕著開車之前去退掉了票,拖著沉沉的行李走出了火車站。

三年後,他的工作室重新走上了正軌,在他已經快要忘記那斯的時候,他又在那斯工作過的那家酒吧裏看到了她。她老了許多,歌聲裏的情感也滄桑了許多。

“還好吧。”當她坐在他的對面,他請她喝了一杯。

“那個男人後來又有了更年輕的新歡,所以我就被打發了出來。”她說。

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安慰她嗎?可是明明受傷的是他,而她看上去似乎也雲淡風輕,不需要多餘的安慰。他隻是靜靜地喝酒,沒想到的是,曾經熟悉得連打嗝、放屁都很放肆的兩個人,有一天坐在一起卻變得如此陌生又尷尬。

他送她到她住處的樓下,她問:“要上去坐坐嗎?”

“不了。”他說。

有那麽一個片刻,他很想遞給她一張他的名片,說不定他可以幫她一把。可他最終沒有那麽做。

該怎麽面對背叛的感情?或許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怨不恨不祝福,從此你我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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