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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娃上北廣: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

農村娃上北廣: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

——一個農家孩子的成長故事

文/周華誠

(人物簡介:孔令首,柯城溝溪鄉溝溪村人,2001年考入中國傳媒大學,2005年保送研究生,攻讀影視劇表演。拍過電視劇,配過音,曾在央視“夢想劇場”擔任副導演。)

北京城大街上的夜燈亮了,比我們浙西小山村的月亮要亮得多。你9點半打我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捷運裏,穿行在北京城的地下。

是啊,這樣的晚上,我總是在不停地奔波,從這個片場趕到那個片場——你知道北京的交通有多麻煩,一趕路最少要一個多小時,這樣我的夜晚,眼前總是搖晃著一閃而過的霓虹燈,還有快速倒退的建築……我常常會在捷運或計程車裏睡著,也許隻有幾分鍾時間。有時候,等我回到學校的宿舍,天就要亮了,熱鬧、奔忙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呵呵,這樣的時候,我總是非常想家,想念溝溪熟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還有我的父親母親。

全國8000多人爭20個名額,我一個農村小子,國中時連一雙涼鞋都買不起的人,卻考上了“北廣”……

我是2001年考進中國傳媒大學的,就是原來的“北廣”.後來保送上了研究生,電影電視劇表演藝術方向。你問我是怎麽考進傳媒大學的?我現在想起來,自己都覺得特別幸運,真的。

在衢二中讀書的時候,我一直想考軍校,因為軍校讀書是不收錢的。你知道,我家裏非常困難,到現在還住著解放前的老房子。沒有錢讀書,從國中開始我就得到希望工程的資助,有人和我結對。高中的時候,學校又給我減免了部分學費。校長對我說,隻要你好好上學,表現出色,你就好好學吧。

我記著校長的話。在學校裏我是很活躍的,除了讀書,我也參加好幾個社團,偶爾也給同學們表演快板、小品什麽的。從小我就跟父親學會了快板。我的大伯是金華婺劇團的,上世紀50年代就唱婺劇,唱了幾十年,他演濟公的照片現在還放大了掛在我家裏的牆上。

我父親文化程度不高,人很快活,聽他說十幾歲的時候,看到跑江湖的藝人用幾塊竹板“啪嗒啪嗒”地敲,聽得他很高興,回家後就自己削了幾塊竹板,整天拿在手上敲。後來就是這自創的“三塊頭”竹板,他從未離過身,一輩子就靠它找樂子了。

父親對我影響很大。我小時就很會模仿,會口技。那時候我們爺兒倆在溪裏洗衣服,旁邊是好多女人,我和父親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話,就跟說相聲一樣,逗得那些女人花枝亂顫地笑。

我不會跳舞,不會彈鋼琴,沒練過形體,也不會聲樂,沒學過。高二的時候參加小歌手比賽,拿了第一名。程春春老師說:“你嗓子好,可以試試考表演。”離考試隻有一個月,我就跟著程老師學,對著VCD學。沒想到考試時,我表演了一段快板,這讓考官們非常感興趣。現在我大學裏的系主任還惦記著我的快板。

那個國中時一雙涼鞋都買不起,天天光著腳跑的野小子,就這樣考上了“北廣”.

全國有8000多人在爭20個名額,而我這樣一個農村小子,除了一腔熱情,啥也沒有——我能走進“北廣”,你說我有多麽幸運。到現在我都非常感激程老師,她非常非常善良,就像媽媽一樣照顧我。在我的成長路上,有那麽多人在拉我,我想起來就覺得很感動。

“老師媽媽”對我說:“你是一個沒有雨傘的孩子,下大雨時,人家可以撐傘慢慢走,但你必須得跑……”

上大學,家裏貸了4萬元的款。

4萬元對我家來說,是一個天文數位,還要加上利息。這幾年,我就背負著一種沉重的壓力,或者說也是一種努力奮鬥的動力。

和你說說我的媽媽吧。媽媽是個很要強的人,在我3歲時,因跟阿麼鬧矛盾,她就離家出走打工去了。我的成長是缺少母愛的。直到我19歲,考上了大學的那個夏天,我開始去找她。後來費了很多的周折,我終于找到了她——她在杭州的一家醫院裏做護工……

我一直記得“老師媽媽”程春春對我說的話:“你是一個沒有雨傘的孩子,下大雨時,人家可以撐傘慢慢走,但你必須得跑……”是啊,來北京上大學以前,我什麽都不懂,什麽都沒有。電影都沒看過幾部,鄰居家裏的黑白電視機,隻能收到衢州台。來到北京,才見到那麽多高樓,才知道捷運,一開始和人說話都緊張……但是我告訴自己,要挺住,要堅強。

剛進校時,班裏23個人,我排在第16名,一年下來,我成為第1名。演戲也是這樣。

從大一開始,我就一邊打工,一邊掙自己的生活費。給公司搞商業演出,或者組織學校裏的演出。最早給一些電視電影劇當民眾演員,早上5點半就等在製片廠門口,一車拉到拍攝地點,給人當牛使,半夜了再用車拉回來,20元一天,我也做過。

同學中,幾乎都是城市考去的,有的同學家境很好,或者出自藝術世家,吃穿不用愁,機會不用愁。我都沒有,我必須從演每一個小角色做起。演完時,導演能問一下你的名字,那就是最大的成功,因為也許下次有更大的機會。

大一那一年,中央電視台“夢想劇場”做我們學校的專場,畢福劍來選人,我被選上了。我仔仔細細地琢磨幾天,後來演了一小品,《八仙分酒》。當時反響挺好,結果這個小品還上了年度金像獎的頒獎晚會。

和畢福劍熟了,他很欣賞我的表演,就讓我一起做欄目,一共做了七八期,後來還擔任了兩期欄目的副導演。與畢福劍交往,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比如敬業。記得是2003年的夏天,天氣還特別熱,我們一起來到浙江的新安江做節目,連續工作半個月,每天都得工作16小時以上。節目做完,皮都曬脫了一層。

現在我每個月平均有10天都在拍戲。最近浙江少兒頻道在播放的兒童劇《拉拉與茹比》,我也在給它配音。我的生活,就是不間斷地幹活幹活再幹活,多的時候一天能掙到1000元錢。不過現在都是為銀行掙錢。前些時候,我給父親寫了一封信,告訴他,上學貸下的款,到年底就一定能還清了。我想他看到,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戲如人生,我演每一個角色,都是一種成長;我的人生,就是需要不停地努力奮鬥……

戲演多了,我就開始在那些角色裏,一步一步成長起來。

現在我慢慢地,開始理解媽媽。一個不識字的農村婦女,要在城市立足,需要多大的勇氣啊。誰知道這麽多年,她是怎樣不畏艱難地走過來的……我想,這就是生活啊,這就是人生啊。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都有自己的選擇。不管他選擇是對還是不對,我都學著理解他。

找到了媽媽後,她終于跟我回了一趟家。兩天後,我就踏上火車,來北京上學了。媽媽現在還是在杭州做護工,我總是不放心她。每個月我都要給爸爸媽媽打兩次電話,給我爸打完就給我媽打……

在學校學表演,根本就沒什麽課本。上課是老師面對面地教,作業是演小品,晚上接著排練;早上6點起來練功,做操,練台詞,吊嗓子,說繞口令。咿咿呀呀的,跟戲班子一樣,非常有趣。

這幾年,想當演員的人太多了,僧多粥少,對于我這樣的學生,幾乎沒有機會。大家都是從跑龍套跑起的,可能隻是個路人甲、官兵乙,什麽台詞也沒有,從鏡頭前一晃而過。但是我對每一件事,都投入百分之百的心力去做,珍惜每一個角色,表達自己、證明自己。

有時表演結束時,站在舞台上,聽到掌聲響起來,我會忍不住流淚。每一場戲,都跟自己的孩子一樣。你想啊,演出前一個月或者幾個月,天天不斷地跟導演爭吵、體會、修改,劇本都翻爛了,自己已經完全融入到劇情當中。最後落幕時,這一種人生的滋味,你會有什麽感覺。

我演過民工、白領、海歸高級知識分子、油田工人、包子店老板、第三者……太多了。我現在23歲,但是演過這些角色,我覺得自己的閱歷和心理年齡已遠遠不止23歲。

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我從演戲裏得到了什麽?老前輩都說,演戲這事兒,專業佔四成,做人佔六成。我是在演戲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活法。我特別快樂,也特別幸福。周星馳演過一部電影,他對著大海大喊:“努力!奮鬥!”人生就是需要不停地努力奮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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