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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說四十二章經》經題解釋

《佛說四十二章經》,這是本經的題目,共有七個字,它的立題,可以分為「通名」、「別名」,也可以用「人」、「法」兩種意義來解釋。 
一、通名和別名:什麽叫做通名?譬如說「經」字,就是個通名,《佛說四十二章經》固然稱為「經」,其他的,好象我們平常念的《金剛經》、《葯師經》或是《法華經》、《華嚴經》,所有的佛經都稱為「經」,所以「經」是通名,就好象我們稱呼人家蔡先生、王先生、張先生、李先生,先生是個通稱,而張、王、李、趙,是個別的姓,《佛說四十二章》是這部經個別的名稱,屬于別名。 
二、人法立題:我過去曾經介紹過,所有的佛經有七種立題的方式,《佛說四十二章經》在這七種當中,屬于「人法立題」,什麽叫做人法立題呢?「佛」,是人做的,屬于「人」;「四十二章經」是佛法,稱為「法」,所以這部經的題目,是由「人」與「法」聯合組成的一個名稱。 
以下,我再把這經題的七個字,分為「佛」、「說」、「四十二章」、「經」,四節加以說明。 
一、佛:佛字的發音是印度音,是簡單的稱呼,把它說完全了,應該稱為佛陀(BUDDHA),它是音譯到中國來的,意思是「覺者」。 
中國文字的造字結構,有所謂六書,就是由六種方法來造成文字。「佛」這個字,是「人」和「弗」兩個字組合的,在六書當中,稱為形聲字;人是個形體,弗是聲音,佛字的聲音,依弗字而發音的,所以是個形聲字。但這個字,也可以說是個會意的字,弗是「不」的意思,「佛」,不是人,這話怎麽說呢?固然佛是人做成的,但他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庸人,他是一位對宇宙人生一切的事理、所有的真理都已經大徹大悟的大聖人,因此稱為「覺者」。
 
談到「覺」,可以從三方面來說明: 
從文字的意義說明:覺是覺察和覺悟的意思。所謂覺察,就是面對一切煩惱的時候,能夠隨緣省察,不為它所困惑。在佛學上有兩個專有名詞:煩惱障和所知障。障,就是障礙,我們人生最大的障礙,就是「煩惱」和「所知」這兩種。我曾經介紹過,人生最大的煩惱是貪、 、痴、慢、疑。對于好吃的、好穿的、金銀財寶......等,都是我們貪求的對象;假如人家說一句好聽的話,或者贊嘆我們,我們就會得意忘形;要是人家發我們的脾氣,讓我們難堪,我們就生氣了,感覺到很煩,這就是 心;乃至于痴、慢、疑等等,都是使我們內心感到煩燥,非常苦惱的。 
但是,做了菩薩,或者成了佛的話,就不會為煩惱所包圍,所困惑了。一個真正大覺大悟的人,他能夠覺察到所有的煩惱,而且能夠突破這個障礙,不為煩惱所困擾,能夠隨緣地面對各種煩惱,任運而行。 
佛法中有兩句成語:「不怕念起,隻怕覺遲」,就是說當煩惱來了,貪心起了、發脾氣了,這個念頭生起來沒有關系,隻怕的是生起來以後不知道。如果念頭生起來的時候,馬上有所警覺──喔!我們不要貪心!我們不能發脾氣!我們不能生那些無明!你有這一種覺悟的功夫,就可以慢慢地走上「覺者」這個大道,這就是脫離了煩惱障。 
再說覺悟:覺悟就是突破所知障。什麽是所知?知,是種知識、智慧,但是,知識有了毛病,就成為愚痴了。愚痴,即是所知障。有個名詞叫做「世智辯聰」,那是一種小聰明,屬于世間的知識,譬如說:由于存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對于世間某種學說,或者一般的邪教,或是不能正信佛教的道理,認為別人家講得比較好,而否定了佛教的一切,也就是把你對于佛教的正知正見障礙了,使你不相信,這就是種所知障。假如我們對于所知道的世間、出世間的一切知識,能夠有正確的判斷與抉擇,而不會去顛倒執著,才能夠突破所知障,這樣你就覺悟了!因此,當你真正成了佛,既能夠覺察,也能夠覺悟。 
我這樣講,隻是很淺顯地從字義方面來說明「覺」。 
從聖位的層次說明:分為自覺、覺他、覺滿三種。 
自覺:什麽叫做自覺?自覺的意思,是自己覺悟了。世間的人,包括你、我、他在內,都是凡夫,都是痴迷不覺的。外道(其他的宗教)所認為的覺悟,是一種覺得不正當的邪覺。自覺,是對佛教的小乘──聲聞和緣覺來講的,他們已經覺悟了,稱為自覺。 
覺他:佛教行者不單單是要自己覺悟,進一步要使得一切的眾生都覺悟,所以希望能夠覺他,這是菩薩的風範。菩薩發心,自己沒有得度先度人,這跟二乘人的自覺完全不一樣了,覺他,是菩薩的精神。 
覺滿:就是覺行圓滿了,不但是自己覺悟,也要使其他的一切眾生都能覺悟,而且覺悟得圓滿,這不是菩薩的境界,而是大覺的佛陀了。 
從功行的區別說明:可以分為本覺、始覺和究竟覺三點來解釋。 
本覺:佛教裏面常常說:「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就是隻要有「心」的,不論是佛或是眾生,這三個都是一樣的。這是什麽意思呢?每一個人都有佛性──成佛的可能性,所以,從這個觀點來說,叫做本覺。 
本來覺悟,為什麽不覺呢?就是因為所有的物欲把我們的真心障蔽了,好象一面光明的鏡子,被塵埃所遮蔽,失去了它的光彩。雖然現在它的光明沒有現出來,但是鏡子本身的光明還是具備的,所以,從這個觀點說,我們每個人都具備了成佛的本覺,現在雖然不覺,但本性原來是覺的。 
始覺:始是開始,我們本來是糊裏糊塗,不知不覺的,好象做夢一樣,突然間,這個夢醒了,和覺悟的悟差不多,悟就是醒了。喔!「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這是突然的覺悟,稱為開始覺悟,是始覺。陶淵明在〈歸去來辭〉文中,有一句「覺今是而昨非」,那是他突然覺悟了,認為過去都是不對的,了解到今天對了,就是開始覺悟了。又譬如說在座諸位,過去沒有聽過佛法,突然地來聽了一次,說到不可以殺生,本來認為怎麽不可以殺生呢?上帝就是造這許多的動物給我們吃的,但是聽到佛教說不行!我們要有慈悲心,要行「同體大悲」。縱然是螞蟻蚊蟲,也有它的生命,我們都應當尊重它們的生命。這個時候,你突然聽了這一句話,覺悟了以前的觀念是錯誤的,從今天開始,不會再去殺生,于是慢慢地培養出慈悲心,這叫始覺。 
究竟覺:究竟覺就是成佛啦!對世間的一切事、一切道理,沒有一樣不覺悟,而且是究竟圓滿的覺悟,不論是本覺、始覺、究竟覺,三覺都圓滿了。 
佛是覺者,但是,我們必須了解,這裏佛指的是誰呢?就是我們的教主──本師釋迦牟尼佛。 
二、說:說,就是講話,但是根據佛經的解釋,說是「悅」的意思,悅,就是喜歡,你們假使念過儒家的《論語》,一開始「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古本書上,悅寫為「說」,所以,說不是說話的「說」,而是「悅」。孔子認為我們常常修學,不是很快樂的嗎?大家來聽講經,把所有的煩惱拋到九霄雲外去,這也是快樂的嘛! 
釋迦牟尼佛觀察眾生受教化的根機已經成熟了,講這部經的時候,是懷了一種歡喜心、大悲心,暢所欲言,滔滔不絕地從他的大悲心裏面,自然而然地把佛法流露出來,真是無比的歡喜,所以「說」是「悅」的意思。 
三、四十二章:四十二是數位。章,是條與段的意思。有句成語叫「約法三章」,例如說:我跟你約法三章,就是我和你訂的條件有三條,所以章就是指條。那末,四十二章就是四十二條,簡單地說,就是四十二段,這是指本經的體裁和內容。 
本經是釋迦牟尼佛自動講的,正象《論語》中都是「子曰」──孔子說,本經中常常提到「佛言」、「佛言」,釋迦牟尼佛講,不論是佛弟子請問他,或者是外道發問,他所答覆、所宣揚的道理,分為四十二個章段。 
也許有人要問:為什麽不說四十或四十三?這是有含義的:從修行到成佛的歷程,有四十二個聖位: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覺、妙覺等四十二個位次,所以,分為四十二章,隱隱當中象征了成佛的四十二個階段。 
四、經:簡單地說,是一種聖典,中國傳統的說法,有所謂「聖經賢傳」的區別:聖人的著述稱為「經」,賢人的立言叫做「傳」,你們假使念古文,有《左傳》、《谷梁傳》、《公羊傳》,還有儒家的[五經]、[四書],都是聖人的著述,這是中國對經的定義,但是,我們現在講的「經」,是從印度梵文翻譯過來的,說法就不一樣了。 
梵語經叫「修多羅」、「修妒路」、「素怛纜」,直譯為中文叫做「線」,有貫穿的意思,意譯為「經」,說完整點,應該稱為「契經」。契,是契合的意思,具有契理和契機兩種含義。什麽叫契理?就是釋迦牟尼佛所講的佛法,與十方三世諸佛,所講的是一樣的。不可能說釋迦牟尼佛說生老病死是痛苦的;而阿 陀佛說生老病死是快樂的;葯師佛卻說是半快樂半痛苦的,絕對不會那樣說的,道理都是一樣的,縱然是「月可令熱,日可令冷」,佛說的四諦,不可以改變的,因此,契理指佛經的道理,是永遠契合于真理,不會改變的。 
契機,機就是根機。所有的眾生,他們的愛好、個性、所能夠接受的程度(智力),雖然千差萬別,但是釋迦牟尼佛所講的道理,每個眾生都能夠接受,正如經中說的:「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佛說的這句話,大學教授聽得懂,幼稚園的學生也聽得懂;人聽得懂,畜牲也聽得懂;天人也聽得懂,所有的一切眾生都聽得懂,所以適合大家的根機。 
關于經的定義,在各種經論裏面,都有很多解說,以《雜心論》來說,對經的定義有五種的說明: 
出生:你假如去研究、讀誦,佛經裏面就可以出現許多善法,教我們走上好的路,不會去為非作歹,造作種種的壞事。 
涌泉:佛經裏面含藏了無盡的法味,好象滔滔不絕的泉水一樣。 
顯示:佛經所顯示的真理,都是開示我們斷煩惱證菩提,可以得到大解脫的。 
繩墨:你們看到木匠,他有一個墨鬥,有一條線,裏面有墨汁,要鋸木頭的時候,這麽一拉一彈的,才能夠鋸直,那就叫做繩墨。一個人要是不依據規矩,就不能成為方圓了。我們學佛、研究佛法,才能夠辨別邪正、了解因果的道理,而不會胡作非為,這是繩墨的意思。 
結 : ,指花 ,我們常常在路上看到賣茉莉花,都是用線把一朵朵的花貫穿起來,成為一串一串的;佛法的真理,就好象花一樣,經過佛說了出來,把它連貫起來,才不會遺失,所以稱為結 。 
經論中,對于「經」字的闡釋,還有很多很多,我再引數種給大家作為參考: 
鏡:有的地方,說「經」好象鏡子一樣,我們想要知道臉上骯髒不骯髒、好看不好看,一照鏡就清楚了。佛經就象一面鏡子,我們每天從早到晚的所作所為,對或是不對,到了晚上,能念一卷《普門品》,《普門品》中說:假如我們有貪欲心、有 恚心,或者有什麽愚痴,應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這時候,鏡子照到了,我們就跟著去做。所以,佛經,你能夠常常去念、去誦,加以研究,就好象拿著一面鏡子在照,才知道那件事做得對,那一個動作做得不對,必須糾正的。 
所以經中說,鏡是「佛來佛現;魔來魔現」。你是個佛來照鏡子,裏面就現出佛;你是魔鬼來照,就是魔鬼。總之,鏡子的作用,就是無論你是什麽樣子,它都會照出你的本來面目,所以,我們要常常念經,把它當一面鏡子來照。 
徑:徑,就是路徑,一條路,由凡夫到成佛的光明大道。你如果隻要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永遠做一個愚痴的凡夫,那就不談;你假使希望成聖成賢,做一個人上人,要學佛,要成佛的話,那你就要走上這一條光明的大道。你要走上這條光明的大道,佛經就是指南針,就是光明大道。因此,我們常常念經,才不會走上斜路、羊腸小道上去,才不會碰到危險。 
門:你們到隱秀寺來,要從大門進入。我們要成佛,一定要經過這個門。從這個門進來,要研究佛經呀!我們要度眾生,就必須研究佛法,用真理去度化眾生,從這個門出去呀!所以,佛經是個大門,是成佛度眾生的法門。 
正:就是正大光明,至正無邪,不偏不倚。你們看看中正學院的院長,最近作了一首歌,就是解釋什麽是中?什麽是正?我們學佛、研究佛法,是最中最正的法寶。我們面對一切的外境,一切不好的習氣、煩惱,都能夠因佛經而解除,而能夠解脫。 
常:常就是恆常,永遠不會改變,所謂「亙古今而不變」,無論過去、現在、或者未來,永遠不會更易的,這種道理,才稱得上是真理。 
法:就是法則,給我們作為模範的,好象一條軌道,永遠也不會差一絲一毫的。 
以上幾個定義,是指佛經特有的含意,我特別提出來,讓大家有個概念,才不會跟儒家所通稱的經混為一談。 

介紹譯者
後漢 迦葉摩騰 竺法蘭 同譯
 
迦葉摩騰和竺法蘭,是翻譯《佛說四十二章經》的兩位大師的德號。佛經,原本都是用印度的梵文寫成的,把它請到中國來,我們根本看不懂,所以必須經過翻譯的人,翻成中文,我們才懂得它的內容,因此,在未講經文以前,首先介紹本經的兩位譯者。現在,我分為三節來說明: 
一、後漢:是中國一個朝代的名稱,又稱為東漢。談到中國,可以說是個文化古國,歷史實在太悠久了,俗語說:「一部二十四史,不知從何說起?」中國的歷史,已經將近五千年了,我們如果要講它,也不知道該從什麽時候說起哩! 
中國的歷史,在上古時代,有所謂三皇五帝,三皇,一般說是天皇、地皇和人皇(也有說是伏羲、神農和黃帝),以至于春秋戰國;戰國時代,有齊、楚、燕、趙、韓、魏、秦等七國,稱為「戰國七雄」,七雄之間互相征伐,各霸一方,其中以秦國的勢力最大,到了秦始皇的時候,先後並吞了六國,統一中國,成為秦朝的第一個皇帝,他的意願,是希望子子孫孫能夠把江山世世代代相傳下去,永遠保持住皇帝的寶座,哪裏知道,世間是無常的,他雖然做了始皇──第一代帝王,可是到了二世皇帝,秦朝就滅亡了。 
那是因為秦始皇的政策太暴虐,不能得到人心,引起天下大亂,各路英雄好漢紛紛起兵反抗政府,你攻我伐,紛爭到最後,剩下兩股力量──漢王劉邦和楚國的後代項羽,兩人勢不兩立,後來,漢王劉邦又把項羽消滅了,重新統一中國,建立漢朝,歷史上稱劉邦為漢高祖。 
漢朝自從高祖劉邦當了皇帝,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到了平帝的時候,有一個宰相叫王莽,是個奸臣,我們平常說「王莽篡漢」,就是他把漢平帝廢除了,奪取漢朝的天下,自己取而代之,當了皇帝,漢朝的政權也告一段落,歷史上稱漢高祖到平帝這一段時期為前漢。 
王莽篡漢,當了十五年皇帝,各地人民因不滿新朝的政治,紛紛起義,討伐王莽,最後,劉家的後代──劉秀(漢光武),復興漢朝的天下,這個時候稱為後漢。漢光武一代一代地把皇位傳下去,一直到了憲帝,非常不爭氣,結果歷史進入了三國時代──曹操的兒子曹丕,把後漢滅亡了,建立魏國。 
接下來我們要討論什麽是東漢?什麽是西漢?前漢的都城在長安,後漢的都城在洛陽,從地理位置來看,長安是在洛陽的西邊,所以前漢又稱西漢;洛陽在長安的東邊,後漢也稱為東漢了。我們要講的《佛說四十二章經》,是後漢(東漢)時的兩位法師翻譯的。 
我上面已經講過,佛教是後漢明帝「夜夢金人」的因緣,才正式傳到中國來的。以下,再介紹翻譯本經的兩位尊者。 
二、迦葉摩騰、竺法蘭:迦葉和竺是姓,摩騰和法蘭是名。他們都是中印度月氏國人。根據佛教的傳記,迦葉摩騰又稱竺葉摩騰或者攝摩騰,那是音譯的不同,其實三個名是同一位法師的德號。 
迦葉摩騰法師本來是婆羅門種族,從小非常聰敏,博學多聞,而且非常有善根,喜歡研究佛經,後來出家了。出家以後,對于佛教的經典與戒律都非常精通,經常在各地弘揚佛法。有一次,他遊化到西天竺(即西印度,古時候印度的版圖非常大,分為東、南、西、北、中五部分,稱為五天竺,也就是五個印度),應聘到一個弱小的國家,宣講《金光明經》。 
這時候,剛好強大的鄰國,隨便找個藉口來興師問罪,攻打這個小國,企圖把它消滅掉。可是,奇怪得很,敵國每次攻入國境時,不是發生什麽事故,就是有什麽波折,障礙了兵馬,怎麽樣也不能順利前進。敵國的軍師感覺非常莫名其妙,竟然懷疑這個國家也許知道不是敵手,一定在耍什麽法術,阻止他們大軍的進攻,于是,派了一個精明的密探,混進城去,了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當偵探到處去探訪搜尋以後,覺得什麽防御都沒有,隻見到人山人海,大家圍著一位法師,恭恭敬敬地傾聽他說法。啊!正是迦葉摩騰大師在宣講《金光明經》,所有國家的大臣和老百姓,都聽得津津有味。當時,正講到地神王是怎麽樣的護國愛民,並且強調: 
「我們假如能夠愛護國家和人民,就能夠全國上下一條心,什麽樣的外患都不能來侵略。這樣也會感動了天神護法,自動在冥冥當中保護我們的國家。」 
密探聽了,非常受感動,趕快回去報告。敵國因此放棄了殘暴的侵略行為,反而自動來求和,並且請問佛法。 
迦葉摩騰法師因弘法而消弭了鄰國強大的武力侵略,化險為夷,這就是講經的功德,也是他的道德、威儀和神通所感召的。這是迦葉摩騰法師還沒有到中國來以前,因弘法而擔當了一位偉大的和平使者的事跡。 
在這裏,我希望大家要了解一件事:不要以為我們到寺廟來,都是求保佑呀!求平安呀!有的人甚至說:念念佛就好了,還要講什麽經,實在是麻煩。但是,從這個故事可以知道,講經的功德非常大,試看,講經能夠感動護法龍天來保護國家,使敵國無機可乘,侵略的野心不能得逞,可見講經和聽經都不是白費功夫的。 
過去在大陸,太虛大師講經,都是人山人海,擠不進去。但是,你們知道他是什麽地方人嗎?他是浙江人,他的口音,相信你們一個都聽不懂。但那時大家都要去聽他講,為什麽?認為去聽了就有功德。所以我們來參加佛學講座,縱然聽不懂,也必須以虔誠恭敬的心來聽。要知道,在講堂裏面,有天龍八部來護持道場,不要以為我們看不到就認為他們不在,實實在在這些護法神都在場,同時要相信,能夠聽經,一定是有很大的福報。 
現在我們言歸正傳,當迦葉摩騰和竺法蘭兩位法師,受到漢明帝的使臣所禮請,來到了中國的都城洛陽,駐錫在洛陽雍門外新增的白馬寺,就在這兒翻譯佛經。他們帶來的梵本經典,依歷史的記載,有六十萬言,就是六十萬字,是很多很多的。第一部翻譯的經典,就是《佛說四十二章經》,是兩位法師共同翻譯出來的。除了這部經而外,他們還陸續翻譯了《法海藏經》、《佛本行經》、《十地斷結經》、《佛本生經》、《二百六十戒合異》等五部經,再加上《佛說四十二章經》共有六部,合計一十三卷。可惜後來兵荒馬亂,國家動蕩不安,國都經常更遷,沒有固定在洛陽,其他的五部經都遺失了。到現在,兩位尊者翻譯的經典,僅僅儲存著《佛說四十二章經》流傳世間。 
《佛說四十二章經》是什麽時候開始翻譯的呢?那是漢明帝永平十年(公元六十七年),到今年(一九八九年),算起來,這部經翻譯到中國已經有一千九百二十二年的歷史了。所以在座諸位,今天能夠聽聞本經,可見是三寶慈光加被,我們該怎樣感恩才好! 講到這裏,兩位譯者已經介紹完了。 
三、同譯:同,就是共同;譯,就是翻譯。這部《佛說四十二章經》,是由迦葉摩騰和竺法蘭兩位法師共同把它從印度的梵文,翻譯成中國的文字。 
 僧道鬥法的故事 
現在,我順便再講一個跟這一部經有關的故事,叫做「僧道鬥法」,這個故事是由于佛教傳到中國來,翻譯了《佛說四十二章經》以後,引起中國原有的道教很大的反應,才演出了這出戲。 
話說漢朝時代,不論朝廷或者民間,大部分都信奉道教,自從漢明帝夢見金人,佛教傳來中國以後,上至皇帝、大臣、下至老百姓,都虔誠地信奉了佛教,這樣一來,中國原有的道教,難免不慌了手腳,認為如此下去還得了,非好好地跟佛教鬥一鬥,較量較量究竟誰的經典是真的?誰的出家人有功夫?于是,自動提出來要跟佛教鬥法。 
當時有所謂五岳道士,其中兩個首領──褚善信和費叔才,感覺到非常氣憤,聯合了六百九十個道士,上表奏到朝廷,說明要與佛教來一次較量,請求漢明帝主持公道。 
那是永平十四年正月初一這一天的事。說起來漢明帝也是很民主的,他征求了兩方的同意後,就下令尚書令──當時朝廷的大官,叫宋庠的:擇定正月十五日元宵節這一天,在白馬寺的南門搭個壇場,讓道士和兩位法師來一次和平神妙的真理之戰! 
在《高僧傳》裏面,隻說到這一場比賽就是雙方各自把經典拿來焚燒。不過,我想,最先可能會有一場辯論,真正辯論的話,佛教的法師都是辯才無礙的,而且佛教有因明學,是一種論理學,當時,一般法師都精通這一門學問,要辯論,道士怎樣也辯不過他們的。 
再說,到了元宵節那天,在白馬寺南門,東邊設立道壇,搭得非常的庄嚴,上面陳設了五百零九部道教的真經,並且排設著堆積如山的五果三牲等供品祭祀天地,參加的道士約有五百多名,可說是聲勢浩大,陣容強壯。而迦葉摩騰和竺法蘭在西邊的壇場,隻是供奉著佛象、舍利,還有《佛說四十二章經》和其他的經典,場面非常簡樸,但很庄嚴又很隆重。 
皇上漢明帝,親自駕臨現場監視,命令雙方各把經典放在壇場上,而後同時用 檀香木焚燒。道士褚善信等,于是虔誠地念經、繞壇禱告: 
「元始天尊!你要顯靈、保佑......」 
說得聲淚俱下。 
要知道,有好多老道士,他們的修煉,有的也是有功夫,他們有神通的,平常可以飛天鑽地,呼風喚雨,穿牆而過。褚善信、費叔才正是懷有這樣的功夫。可是,強中自有強中手,西天來的兩位法師的神通,比他們大得多了。所以,這一下子他們的真言,急急如律令,一切根本失效。他們隻是眼巴巴地看著熊熊的烈火,把所有的道經化為灰燼。 
再看看佛教,同樣的一把火,檀香木燃燒起來以後,佛象、舍利以及所有的經典,怎麽燒也燒不去,反而在烈火之中放出五彩的祥光,正是真理的光明與烈日爭輝的象征。 
這時候,迦葉摩騰大師,竟飛到空中去,運用他的神通變化,身上出火,身下出水,並且在空中飛來飛去,甚至睡在空中。──表示他的神通自在,是無所障礙的,要怎麽樣都能隨心所欲。同時,在虛空中變化的時候,他還作了一首偈,歌唱道: 
狐非獅子類;燈非日月明。 
池無巨海納;丘無嵩岳榮。 
法雲垂世界,法雨潤群萌。 
神通稀有事,處處化群生。 
這首偈是什麽意思呢?「狐非獅子類」,狐狸精,雖然變化多端,但是和獅子比起來,那就差得多了。中國有句成語,叫做「狐假虎威」,狐狸,它連老虎都騙過了,但是,事實上狐狸隻有雕蟲小技,而且疑心病最重。所以,狐狸和獅子比起來,簡直是不能比的,它們不是同類的。 
晚上的燈,以前都是小小的一盞,或者是微弱的燭光,現在用日光燈,算是光亮了,但是跟太陽和月亮的光比起來,依然差得太遠了,所以「燈非日月明」,這譬喻說你道家要跟我佛教較量,你隻是隻狐狸,我卻是獅子;你隻是一盞小燈,我卻是太陽、月亮。 
「池無巨海納」,小小的水池,容量極有限,隻能裝一點點的水,而大海是可以容納百川的,你們看看,許許多多的大江大河,最後都流匯到大海去,水池和大海,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語。 
「丘無嵩岳榮」,丘,是一個小小的土堆,那裏能夠跟宏偉崢嶸的嵩山──中國五岳之一的中岳相比呢? 
「法雲垂世界,法雨潤群萌」,現在佛法傳到中國來,是法雲如甘露一般遍滿世界,所有的群萌,這許多的眾生,都能夠得到它的滋潤。 
「神通稀有事」,現在我顯了神通,這是世間稀有,難得的事。 
「處處化群生」,說實在,我並沒有要顯神通,我也不要跟你們鬥,這是不得已的,為了要度化你們,為了指引你們一條更光明的大道,我才這樣方便地做了。 
迦葉摩騰大師在虛空顯神通變化,那末,竺法蘭大師呢?他在壇場中為大家演說妙法: 
「你們要回頭啊!要信佛、皈依三寶。皈依三寶,將來可以離苦得樂,最後必定能夠得大自在,證得聖果。」 
竺法蘭大師,以無礙的辯才,感化了好多人來信佛。 
當時在場的朝廷大官,有個太傅(官名)叫張衍的,領導著大眾歡呼,並且很不客氣地對道士說: 
「你們的法術一點也不靈驗,現在應該要改信佛教才好!我真是為你們難過,再這樣下去,是沒有前途的!」 
道士首領費叔才,不禁萬分感慨,當場倒下去,就這樣悲憤地死了。 
而許許多多的大臣、宮娥彩女以及老百姓們,在贊嘆聲中,都皈依了三寶,甚至出家為僧,成為佛陀座下的忠實弟子。根據歷史記載,當時共有一千四百六十多人出家,他們是: 
司空劉峻等二百六十人; 
京師士庶張子尚等三百九十人; 
後宮陰夫人、王婕妤、宮人等一百九十人; 
五岳道士呂惠通等六百二十人。 
這些人,都是漢明帝親自批準出家的,他們出了家,住在哪裏呢?朝廷建了十座大寺廟,七座在城外給男眾安住,三座在城裏給女眾安住。這是在歷史上記載得清清楚楚的事實,我們身為佛教徒,必須要知道的。 
後代有一位皇帝──唐太宗,曾撰了一首名為〈題焚經台〉的詩,追念這一件事: 
門徑蕭蕭長綠苔,一回登此一徘徊。 
青牛漫說函關去,白馬親從印土來。 
確實是非憑烈焰,要分真偽築高台。 
春風也解嫌狼藉,吹盡當年道教灰。 
唐太宗常常到焚經台去憑吊,他說:「門徑蕭蕭長綠苔」,當他登上焚經台的時候,進了門,走上這一條路,蕭蕭,就是很凄涼的樣子,長綠苔,因為時間久了,從漢朝到唐朝經過了九百多年那麽悠久的時間,已經變得很荒涼,所有的地方,都長了好多青苔。 
「一回登此一徘徊」,我每次登上這個焚經台來,走來走去的,難免不想起當年佛道鬥爭焚經的這一回事,心中實在有無限的感慨。 
「青牛漫說函關去」,平常我們所看到的牛不是青色的;青牛,是仙家所騎的。道教的祖師是老子。你們看道教的圖畫,老子騎了一頭牛,就是青牛。青牛漫說函關去,就是說你不要以為老子騎了青牛,已經從函谷關出去了,這是什麽意思呢?老子是和孔子同一時代的人,他主張無為,與世無爭,這種思想在當時是行不通的,于是他說:算了吧!我還是去修煉我的功夫。所以,他就騎著青牛,過函谷關走他的路了。 
「白馬親從印土來」,佛經流傳到中國,是由迦葉摩騰和竺法蘭用白馬馱來的,這是史實。 
「確實是非憑烈焰,要分真偽築高台」,當年道教跟佛教的較量,誰是誰非,究竟怎樣分辨呢?憑烈焰,憑著一把火來決定,所以,為了厘清誰是真的,誰是假的,當初才築了這座焚經台。 
「春風也解嫌狼藉,吹盡當年道教灰」。春風本來是無情的,在這個地方,唐太宗卻認為它也是有情的,也了解當年的事情實在是很尷尬的,的確是一把火把所有的道經都燒光了,因此春風也不忍心看到那種狼狽不堪的場面,就把道教經典所化成的灰燼都吹光了。假如不被吹光,留到今天也是很難堪的事啊! 
唐太宗這首詩寫得非常好,使人讀了感覺到當年佛道鬥法的情景,依然歷歷分明。 
為了讓大家對佛教傳到中國來有個深刻的印象,我不憚其煩地從佛教的《高僧傳》、中國[二十五史]的《漢書》裏面,找了這些材料來介紹給大家,希望諸位把它牢牢地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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