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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厚墓志銘

[唐]韓愈
【題解】此文是韓愈于元和十五年(820),在袁州任刺史時所作。韓愈和柳宗元同是唐代古文運動中桴鼓相應的領袖。私交甚深,友情篤厚。柳宗元卒于元和十四年,韓愈寫過不少哀悼和紀念文字,這是其中較有代表性的一篇。文章綜括柳宗元的家世、生平、交友、文章,著重論述其治柳政績和文學風義。韓愈贊揚宗元的政治才能,稱頌其勇于為人,急朋友之難的美德和刻苦自勵的精神。對他長期遷謫的坎坷遭遇,滿掬同情之淚。然而對于宗元早年參加王叔文集團,企圖改革政治的行為,卻極為之諱,措詞隱約,表現了作者的保守思想。文中,韓愈肯定了柳宗元文學上的卓越成就,並揭示出柳文憤世嫉俗之情及其現實意義。全文寫得酣姿淋漓,頓挫盤鬱,乃韓愈至性至情之所發。
墓志銘,是古代文體的一種,刻石納入墓內或墓旁,表示對死者的紀念,以便後人稽考。文章通常分兩部分,前一部分是序文,敘述死者的姓氏、爵裏、世系和生平事跡;後一部分是銘文,綴以韻語,表示對死者的悼念和頌贊。這一篇墓志銘的銘文極短,是一種變格。
子厚,諱宗元[1]。七世祖慶,為拓跋魏侍中,封濟陰公[2]。曾伯祖奭[3],為唐宰相,與褚遂良、韓瑗俱得罪武後[4],死高宗朝。皇考諱鎮[5],以事母棄太常博士,求為縣令江南[6]。其後以不能媚權貴[7],失御史。權貴人死[8],乃復拜侍御史[9]。號為剛直[10],所與遊皆當世名人[11]。
子厚少精敏,無不通達。逮其父時[12],雖少年,已自成人[13],能取進士第[14],嶄然見頭角[15]。眾謂柳氏有子矣[16]。其後以博學宏詞,授集賢殿正字[17]。俊傑廉悍[18],議論證據今古[19],出入經史百子[20],踔厲風發[21],率常屈其座人[22]。名聲大振,一時皆慕與之交。諸公要人,爭欲令出我門下[23],交口薦譽之[24]。
貞元十九年,由藍田尉拜監察御史[25]。順宗即位,拜禮部員外郎[26]。遇用事者得罪[27],例出為刺史[28]。未至,又例貶永州司馬[29]。居閒[30],益自刻苦,務記覽[31],為詞章,泛濫停蓄[32],為深博無涯涘[33]。而自肆于山水間[34]。
元和中,嘗例召至京師;又偕出為刺史[35],而子厚得柳州[36]。既至,嘆曰:“是豈不足為政邪[37]?”因其土俗[38],為設教禁[39],州人順賴[40]。其俗以男女質錢[41],約不時贖[42],子本相侔[43],則沒為奴婢[44]。子厚與設方計[45],悉令贖歸[46]。其尤貧力不能者,令書其傭[47],足相當,則使歸其質[48]。觀察使下其法于他州[49],比一歲[50],免而歸者且千人。衡湘以南為進士者[51],皆以子厚為師,其經承子厚口講指畫為文詞者,悉有法度可觀。
[52] 其召至京師而復為刺史也,中山劉夢得禹錫亦在遣中[53],當詣播州[54]。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夢得親在堂[55],吾不忍夢得之窮[56],無辭以白其大人[57];且萬無母子俱往理。”請于朝,將拜疏[58],願以柳易播[59],雖重得罪[60],死不恨。遇有以夢得事白上者[61],夢得于是改刺連州[62]。嗚呼!士窮乃見節義。今夫平居裏巷相慕悅,酒食遊戲相徵逐[63],詡詡強笑語以相取下[64],握手出肺肝相示[65],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負[66],真若不信;一旦臨小利害,僅如毛發比[67],反眼若不相識。落陷穽[68],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獸夷狄所不忍為,而其人自視以為得計。聞子厚之風,亦可以少愧矣[69]。
子厚前時少年,勇于為人[70],不自貴重顧籍[71],謂功業可立就[72],故坐廢退[73]。既退,又無相知有氣力得位者推挽[74],故卒死于窮裔[75],材不為世用,道不行于時也。使子厚在台省時[76],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馬刺史時,亦自不斥;斥時,有人力能舉之,且必復用不窮。然子厚斥不久,窮不極,雖有出于人,其文學辭章,必不能自力[77],以致必傳于後如今,無疑也。雖使子厚得所願,為將相于一時[78],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79],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歸葬萬年先人墓側[280]。子厚有子男二人:長曰周六,始四歲;季曰周七[81],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歸葬也,費皆出觀察使河東裴君行立[82]。行立有節概[83],重然諾[84],與子厚結交,子厚亦為之盡[85],竟賴其力。葬子厚于萬年之墓者,舅弟盧遵[86]。遵,涿人[87],性謹慎,學問不厭。自子厚之斥,遵從而家焉[88],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將經紀其家,庶幾有始終者[89]。銘曰:
是惟子厚之室[90],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91]。
子厚,名叫宗元。七世祖柳慶,做過北魏的侍中,被封為濟陰公。高伯祖柳奭,做過唐朝的宰相,同褚遂良、韓瑗一起得罪了武則天皇後,在高宗時被處死。父親叫柳鎮,為了侍奉母親,放棄了太常博士的官位,請求到江南做縣令。後來因為他不肯向權貴獻媚,丟掉了御史官。直到那位權貴死了,才又被任命為侍御史。人們都說他剛毅正直,與他交往的都是當時名人。
子厚少年時就很精明能幹,沒有不明白通曉的事。當他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他雖然很年輕,但已經成才,能夠考取進士科第,顯露出出眾的才華,大家都說柳家有個好兒子。後來又通過博學宏詞科的考試,被授為集賢殿正字。他才智突出,清廉剛毅,發表議論時能引證今古事例為依據,精通經史典籍和諸子百家,言談縱橫上下,意氣風發,常常使滿座的人為之嘆服。因此名聲哄動,一時之間人們都敬慕而希望與他交往。那些公卿貴人爭著要收他做自己的門生,眾口一辭地推薦稱贊他。
貞元十九年,子厚由藍田縣尉調任監察御史。順宗即位,又升為禮部員外郎。逢遇當權人獲罪,他也被援例貶出京城當刺史,還未到任,又被依例貶為永州司馬。身處清閒之地,自己更加刻苦為學,專心誦讀,寫作詩文,文筆汪洋恣肆,雄厚凝煉,象無邊的海水那樣精深博大。而他自己則縱情于山水之間。
元和年間,他曾經與同案人一起奉召回到京師,又一起被遣出做刺史,子厚分在柳州。到任之後,他慨嘆道:“這裏難道不值得做出政績嗎?”于是按照當地的風俗,為柳州製訂了教諭和禁令,全州百姓都順從並信賴他。當地習慣于用兒女做抵押向人借錢,約定如果不能按時贖回,等到利息與本金相等時,債主就把人質沒收做奴婢。子厚為此替借債人想方設法,都讓他們把子女贖了回來;那些特別窮困沒有能力贖回的,就讓債主記下子女當傭工的工錢,到應得的工錢足夠抵消債務時,就讓債主歸還被抵押的人質。觀察使把這個辦法推廣到別的州縣,到一年後,免除奴婢身分回家的將近一千人。衡山、湘水以南準備考進士的人,就把子厚當做老師,那些經過子厚親自講授和指點的人所寫的文章,全都可以看得出是合乎規範的。
他被召回京師又再次被遣出做刺史時,中山人劉夢得禹錫也在被遣之列,應當去播州。子厚流著淚說:“播州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況且夢得有老母在堂,我不忍心看到夢得處境困窘,他沒有辦法把這事告訴他的老母;況且絕沒有母子一同前往的道理。”向朝廷請求,並準備呈遞奏章,情願拿柳州換播州,表示即使因此再度獲罪,死也無憾。正遇上有人把夢得的情況告知了皇上,夢得因此改任連州刺史。嗚呼!士人到了窮境時,才看得出他的節操和義氣!現在一些人,平日街坊居處互相仰慕討好,一些吃喝玩樂來往頻繁,誇誇其談,強作笑臉,互相表示願居對方之下,手握手作出掏肝挖肺之狀給對方看,指著天日流淚,發誓不論生死誰都不背棄朋友,簡直象真的一樣可信。一旦遇到小小的利害沖突,僅僅象頭發絲般細小,便翻臉不認人,朋友落入陷井,也不伸一下手去救,反而借機推擠他,再往下扔石頭,到處都是這樣的人啊!這應該是連那些禽獸和野蠻人都不忍心幹的,而那些人卻自以為得計。他們聽到子厚的高尚風節,也應該覺得有點慚愧了!
子厚從前年輕時,勇于幫助別人,自己不看重和愛惜自己,認為功名事業可以一蹴而就,所以受到牽連而被貶斥。貶謫後,又沒有熟識而有力量有地位的人推薦與引進,所以最後死在荒僻的邊遠之地,才幹不能為世間所用,抱負不能在當時施展。如果子厚當時在御史台、尚書省做官時,能謹慎約束自己,已象在司馬時、刺史時那樣,也自然不會被貶官了;貶官後,如果有人能夠推舉他,將一定會再次被任用,不至窮困潦倒。然而若是子厚被貶斥的時間不久,窮困的處境未達到極點,雖然能夠在官場中出人頭地,但他的文學辭章一定不能這樣地下功夫,以致于象今天這樣一定流傳後世,這是毫無疑問的。即使讓子厚實現他的願望,一度官至將相,拿那個換這個,何者為得,何者為失?一定能有辨別它的人。 子厚在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初八去世,終年四十七歲;在十五年七月初十安葬在萬年縣他祖先墓地的旁邊。子厚有兩個兒子:大的叫周六,才四歲;小的叫周七,是子厚去世後才出生的。兩個女兒,都還小。他的靈柩能夠回鄉安葬,費用都是觀察使河東人裴行立先生付出的。行立先生為人有氣節,重額度,與子厚是朋友,子厚對他也很盡心盡力,最後竟仰賴他的力量辦理了後事。把子厚安葬到萬年縣墓地的,是他的表弟盧遵。盧遵是涿州人,性情謹慎,做學問永不滿足;自從子厚被貶斥之後,盧遵就跟隨他和他家住在一起,直到他去世也沒有離開;既送子厚歸葬,又準備安排料理子厚的家屬,可以稱得上是有始有終的人了。銘文說:
這是子厚的幽室,既牢固又安適,對子厚的子孫會有好處。
(蓋國梁)
【注解】
[1]子厚:柳宗元的字。作墓志銘例當稱死者官銜,因韓愈和柳宗元是篤交,故稱字。諱:名。生者稱名,死者稱諱。[2]七世:史書記宗元七世祖柳慶在北魏時任侍中,入北周封為平齊公。子柳旦,任北周中書侍郎,封濟陰公。韓愈所記有誤。侍中:門下省的長官,掌管傳達皇帝的命令。北魏時侍中位同宰相。拓跋魏:北魏國君姓拓跋(後改姓元),故稱。[3]曾伯祖奭(shì士:)柳奭,字子燕,柳旦之孫,柳宗元高祖子夏之兄。當為高伯祖,此作曾伯祖誤。柳奭貞觀時為中書舍人,因外甥女王氏為皇太子(唐高宗)妃,擢升為兵部侍郎。王氏當了皇後後,又升為中書侍郎。永徽三年(652)代褚遂良為中書令,位相當于宰相。後來高宗欲廢王皇後立武則天為皇後,韓瑗和褚遂良力爭,武則天一黨人誣說柳奭要和韓、褚等謀反,被殺。[4]褚(chǔ楚)遂良:字登善,曾做過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尚書右僕射等官。唐太宗臨終時命他與長孫無忌一同輔助高宗。後因勸阻高宗改立武後,遭貶憂病而死。韓瑗(yuàn院):字伯玉,官至侍中,為救褚遂良,也被貶黜。[5]皇考:對亡父的尊稱。[6]太常博士:太常寺掌宗廟禮儀的屬官。柳鎮于肅宗朝授左衛率府兵曹參軍,佐郭子儀守朔方。後調長安主薄,居母喪,服除,命為太常博士。鎮以有尊老孤弱在吳,再三辭謝,願為宣稱(今屬安徽)令。此雲“以事母棄太常博士”,恐誤。[7]權貴,此指竇參。柳鎮曾遷殿中侍御史,因不肯與御史中丞盧佋,宰相竇參一同誣陷侍御史穆贊,後又為穆贊平反冤獄,得罪竇參,被竇參以他事陷害貶官。[8]權貴人死:其後竇參因罪被貶,第二年被德宗賜死。[9]侍御史:御史台的屬官,職掌糾察百僚,審訊案件。[10]號為剛直:郭子儀曾表柳鎮為晉州錄事參軍,晉州太守驕悍好殺戮,吏莫敢與爭,而柳鎮獨能抗之以理,故雲。[11]所與遊皆當世名人:柳宗元有《先君石表陰先友記》,記載他父親相與交遊者計六十七人,書于墓碑之陰。並曰:“先君之所與友,凡天下善士舉集焉。”[12]逮(dài代)其父時:在他父親在世的時候,宗元童年時代,其父柳鎮去江南,他和母親留在長安。至十二、三歲時,柳鎮在湖北、江西等地做官,他隨父同去。柳鎮卒于貞元九年(793),子厚年二十一歲。逮,及,到。[13]已自成人:宗元十三歲即作《為崔中丞賀平李懷光表),劉禹錫作集序雲:“子厚始以童子,有奇名于貞元初。”[14]取進士第:貞元九年宗元進士及第,年二十一。[15]嶄然:高峻突出貌。見(xiàn現):同“現”。[16]有子:意謂有光耀楣門之子。[17]博學宏詞:柳宗元貞元十二年(796)中博學宏詞科,年二十四。唐製,進士及第者可應博學宏詞考選,取中後即授予官職。集賢殿:集賢殿書院,掌刊輯經籍,搜求佚書。正字:集賢殿置學士、正字等官,正字掌管編校典籍、刊正文字的工作。宗元二十六歲授集賢殿正字。[18]廉悍:方正、廉潔和堅毅有骨氣。[19]證據今古:引據今古事例作證。[20]出入:融會貫通,深入淺出。[21]踔(zhuó酌)厲風發:議論縱橫,言辭奮發,見識高遠。踔,遠。厲,高。[22]率:每每。屈:使之屈服。[23]令出我門下:意謂都想叫他做自己的門生以沾光彩。[24]交口:異口同聲。[25]藍田:今屬陝西。尉:縣府管理治安,緝捕盜賊的官吏。監察御史:御史台的屬官,掌分察百僚,巡按郡縣,糾視刑獄,整肅朝儀諸事。[26]禮部員外郎:官名,掌管辨別和擬定禮製之事及學校貢舉之法。柳宗元得做此官是王叔文、韋執誼等所薦引。[27]用事者:掌權者,指王叔文。順宗做太子時,王叔文任太子屬官,順宗登位後,王叔文任戶部侍郎,深得順宗信任。于是引用新進,施行改革。舊派世族和藩鎮宦官擁立其子李純為憲宗,將王叔文貶黜,後來又將其殺戮。和柳宗元同時貶作司馬的共八人,號“八司馬”。[28]例出:按規定遣出。永貞元年(805),宗元被貶為邵州(今湖南邵陽)刺史。[29]例貶:依照“條例”貶官。永州:今湖南零陵縣。司馬:本是州刺史屬下掌管軍事的副職,唐時已成為有職無權的冗員。[30]居閒:指公事清閒。[31]記覽:記誦閱覽。此喻刻苦為學。[32]泛濫:文筆汪洋恣肆。停蓄:文筆雄厚凝煉。[33]無涯涘(sì四):無邊際。涯、涘,均是水邊。[34]肆:放情。[35]偕出:元和十年(815),宗元等“八司馬”同時被召回長安,但又同被遷往更遠的地方。[36]柳州:唐置,屬嶺南道,即今廣西柳州市。[37]是豈不足為政邪:意謂柳州地雖僻遠,也可以做出政績。是,指柳州。[38]因:順著,按照。土俗:當地的風俗。[39]教禁:教諭和禁令。[40]順賴:順從信賴。[41]質:典當,抵押。[42]不時贖:不按時贖取。[43]子:子金,即利息。本:本金。相侔(móu謀):相等。[44]沒:沒收。[45]與設方計:替債務人想方設法。[46]悉:全部。[47]書:寫,記下。傭:當僱工。此指僱工勞動所值,即工資。[48]足相當:意謂傭工所值足以抵消借款本息。質:人質。[49]觀察使:又稱觀察處置使,是中央派往地方掌管監察的官。下其法:推行贖回人質的辦法。[50]比(bì避):及,等到。[51]衡湘:衡山、湘水,泛指嶺南地區。為:應試。[52]法度:規範。[53]中山:今河北定縣。劉夢得:名禹錫,彭城(今江蘇銅山縣)人,中山為郡望。其祖先漢景帝子劉勝曾封中山王。王叔文失敗後,劉被貶為郎州司馬,這次召還入京後又貶播州刺史。[54]詣:前往。播州:今貴州綏陽縣。[55]親在堂:母親健在。[56]窮:困窘。[57]大人:父母。此指劉母。句謂這種不幸的處境難以向老母講。[58]拜疏(shù樹):向皇帝上疏。[59]以柳易播:意指宗元自願到播州去,讓劉禹錫去柳州。[60]重(chóng蟲)得罪:再加一重罪。[61]“遇有”句:指當時御史中丞裴度、崔群上疏為劉禹錫陳情一事。[62]刺:用作動詞。連州:唐屬嶺南道,州治在今廣東連縣。[63]徵:約之來,逐:隨之去。徵逐,往來頻繁。[64]詡詡(xǔ許):誇大的樣子。強(qiǎng搶):勉強,做作,取下:指採取謙下的態度。[65]出肺肝相示:譬喻做出非常誠懇和坦白的樣子。[66]背負:背叛,變心。[67]如毛發比:譬喻事情之細微。比,類似。[68]陷穽(jǐng井)圈套,禍難。[69]少:稍微。[70]為人:助人。此處有認為柳宗元參加王叔文集團是政治上的失慎之意。故下雲“不自貴重”。[71]顧籍:顧惜。[72]立就:即刻成功。[73]坐:因他人獲罪而受牽連。廢退:指遠謫邊地,不用于朝廷。[74]有氣力:有權勢和力量的人。推挽:推舉提攜。[75]窮裔:窮困的邊遠地方。[76]台省:御史台和尚書省。[77]自力:自我努力。[78]為將相于一時:被貶“八司馬”中,隻有程異後來得到李巽推薦,位至宰相,但不久便死,也沒有什麽政績。此處暗借程異作比。[79]元和:唐憲宗年號。十四年,即819年。十一月八日:一作“十月五日”。[80]萬年:在今陝西臨潼縣東北。先人墓:在萬年縣之棲鳳原。見柳宗元《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81]周七:即柳告,字用益,宗元遺腹子。[82]河東:今山西永濟縣。裴行立:絳州稷山(今山西稷山縣)人,時任桂管觀察使,是宗元的上司。[83]節概:節操度量。[84]重然諾:看重許下的諾言。[85]盡:盡心,盡力。[86]盧遵:宗元舅父之子。[87]涿(zhuó卓):今河北涿縣。[88]從而家:跟從宗元以為己家。[89]庶幾:近似,差不多。[90]惟:就是。室:幽室,即墓穴。[91]嗣人:子孫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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