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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銘劉禹錫

原文: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雲:何陋之有?

譯文

山不在于高,有了神仙就出名。水不在于深,有了龍就顯得有了靈氣。這是簡陋的房子,隻是我(住屋的人)品德好(就感覺不到簡陋了)。長到台階上的苔痕顏色碧綠;草色青蔥,映入簾中。到這裏談笑的都是知識淵博的大學者,交往的沒有知識淺薄的人,可以彈奏不加裝飾的古琴,閱讀佛經。沒有奏樂的聲音擾亂雙耳,沒有官府的公文使身體勞累。南陽有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有揚子雲的亭子。孔子說:“有什麽簡陋的呢?”

注解

⑴陋室:簡陋的屋子。銘:古代刻在器物上用來警戒自己或稱述功德的文字,叫“銘”,後來就成為一種文體。這種文體一般都是用駢句,句式較為整齊,朗朗上口。

⑵在(zài):在于,動詞。

⑶名(míng):出名,著名,名詞用作動詞。

⑷靈(líng):神奇;靈異。

⑸斯是陋室(lòu shì):這是簡陋的屋子。斯:指示代詞,此,這。是:表肯定的判斷動詞。陋室:簡陋的屋子,這裏指作者自己的屋子。

⑹惟吾德馨(xīn):隻因為(陋室銘)的銘文(就不感到簡陋了)。惟:隻。吾:我,這裏是指(陋室銘)的銘文。馨:散布很遠的香氣,這裏指(品德)高尚。《尚書·君陳》:“黍稷非馨,明德惟馨。”。

⑺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苔痕碧綠,長到階上;草色青蔥,映入簾裏。上:長到;入:映入。

⑻鴻儒(hóng rú):大儒,這裏指博學的人。鴻:同“洪”,大。儒,舊指讀書人。

⑼白丁:平民。這裏指沒有什麽學問的人。

⑽調(tiáo)素琴:彈奏不加裝飾的琴。調:調弄,這裏指彈(琴)。素琴:不加裝飾的琴。

⑾金經:現今學術界仍存在爭議,有學者認為是指佛經(《金剛經》),也有人認為是裝飾精美的經典(《四書五經》),但就江蘇教育出版社的語文書則指的是佛經(《金剛經》)而安徽考察則是後者。金:珍貴的。金者貴義,是珍貴的意思,儒釋道的經典都可以說是金經。

⑿絲竹:琴瑟、簫管等樂器的總稱,“絲”指弦樂器,“竹”指管樂器。這裏指奏樂的聲音。

⒀之:語氣助詞,不譯。用在主謂間,取消句子的獨立性。

⒁亂耳:擾亂雙耳。亂:形容詞的使動用法,使……亂,擾亂。

⒂案牘(dú):(官府的)公文,文書。

⒃勞形:使身體勞累(“使”動用法)。勞:形容詞的使動用法,使……勞累。形:形體、身體。

⒄南陽:地名,今河南省南陽市。諸葛亮在出山之前,曾在南陽臥龍崗中隱居躬耕。

⒅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南陽有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有揚子雲的亭子。這兩句是說,諸葛廬和子雲亭都很簡陋,因為居住的人很有名,所以受到人們的景仰。諸葛亮,字孔明,三國時蜀漢丞相,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出仕前曾隱居南陽臥龍崗中。揚雄,字子雲,西漢時文學家,蜀郡成都人。廬:簡陋的小屋子。

⒆孔子雲:孔子說,雲在文言文中一般都指說。選自《論語·子罕》篇:“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作者在此去掉君子居之,體現他謙虛的品格。 

⒇何陋之有:即“有何之陋”,屬于賓語前置。之,助詞,表示強烈的反問,賓語前置的標志,不譯。全句譯為:有什麽簡陋的呢?孔子說的這句話見于《論語·子罕》篇:“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這裏以孔子之言,亦喻自己為“君子”,點明全文,這句話也是點睛之筆,全文的文眼。

(21)談笑有鴻儒:談笑間都是學識淵博的人。鴻:大

鑒賞

銘是古代一種刻于金石上的押韻文體,多用于歌功頌德與警戒自己。明白了銘的意思,也就明白了題意,作者托物言志,通過對居室的描繪,極力形容陋室的不陋,“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這一中心,實際上也就是借陋室之名行歌頌道德品質之實,表達出室主人高潔傲岸的節操和安貧樂道的情趣。

《陋室銘》即開篇以山水起興,水可以不在深,隻要有了仙龍就可以出名,那麽居處雖然簡陋,卻因主人的有“德”而“馨”,也就是說陋室因為有道德品質高尚的人存在當然也能出名,聲名遠播,刻金石以記之。山水的平凡因仙龍而生靈秀,那麽陋室當然也可借道德品質高尚之士播灑芬芳。此種借力打力之技,實為絕妙,也可謂作者匠心獨具。特別是以仙龍點睛山水,構思奇妙。“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由山水仙龍入題,作者筆鋒一轉,直接切入了主題,看引論鋪下了基礎。也點出了陋室不陋的原因,其原因是德馨二字。

在此點看出,作者寫此隨筆是經過反復思考的,絕對不是一時的靈感沖動。絕句可以是靈光乍現,而連線無暇卻是平時的功底積累與反復推敲了。4—7句刁難下祭出此文,並將其刻于石上,具有很強烈的針鋒相對的性質。從全文的寫作手法來看,通篇以“比”的手法一氣呵成,而不是烘托。那麽“苔痕”和“談笑”二句究竟在說什麽呢? 青苔在石階上(照樣)綠意盎然,野草在荒地裏(依然)鬱鬱青青。言下之意是什麽呢?我劉禹錫在哪裏都不改本色,我所交往的都是有修養的飽學之士,沒有(你們這些)無學之輩。作者以青苔和野草來比喻自己獨立的人格,這是氣節的寫照,是不屈的宣言。

如果說本文的1~3句是一種鋪墊,那麽4~7句則進入了真正的對抗。作者以一般優美的語言展示了自己的錚錚傲骨,同時,也對勢利小人進行了無情的鞭撻。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作者借諸葛亮的草廬,西蜀揚子雲的玄亭作類比,引出自己的陋室,及人為自己的楷模,希望自己也能如同他們一樣擁有高尚的德操,反映自己以古代賢人自況的思想,同時暗示了陋室不陋。實際上劉禹錫這樣寫還有另一層深意,即諸葛亮是閒居臥龍草廬以待明主出山。而揚雄呢?卻是淡薄于功名富貴,潛心修學之士,雖官至上品,然他對于官職的起起落落與金錢的淡泊,卻是後世的典範。作者引用此二人之意,他想表達的意思是:處變不驚、處危不屈、堅守節操、榮辱從容的意思。既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又想逢明主一展抱負,若無明主,也甘于平淡的那種志向吧。這結合作者官場的起起落落,是比較符合實際情況的。

結句引用“孔子雲:何陋之有?”,引古人之言, 收束全篇, 說明陋室“不陋”。表達了他對當時封建禮教的最高道德品質的追求。用聖人肯定的操守來規範要求自己,也許就是劉禹錫對自己的道德品質的最高要求。這樣的結句,不說其中的內容是何種意思,但結合題意,卻是妙手天成。因為封建禮教是以儒家的道德標準為最高道德標準的,孔聖人的肯定,也就為他道德品質的論註下了最好的定論,論文當有論據,而引孔聖人言作為論據,無疑在當時是最好的論據,充分而不可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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