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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譯文] 天色蒼茫,四野茫茫,在那廣大的草原上,一陣風吹過,野草低伏下去到處都可以看到成群的牛羊。 

[出典] 南北朝 北朝民歌 《敕勒歌》 

註: 

1、 《敕勒歌》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男兒血,英雄色。 

為我一呼,江海回蕩。 

山寂寂,水殤殤。 

縱橫奔突顯鋒芒。 

2、注解: 

《敕勒歌》:這是南北朝時代敕勒族的一首民歌。 

敕勒川:敕勒族居住的地方,在現在的甘肅、內蒙一帶。川:平川、平原。 

陰山:一條山脈的名稱,在內蒙古自治區的北部,又叫“大青山”。 

穹廬(qióng lú):蒙古包。 

籠蓋四野:籠蓋,籠罩;四野,草原的四面八方。 

天蒼蒼:蒼,青,天蒼蒼,天藍藍的。 

野茫茫:草原無邊無際。 

見(xiàn):顯露,露出來。

3、譯文1:

陰山腳下啊,有個敕勒族生活的大平原。 敕勒川的天空啊,它的四面與大地相連,看起來好像牧民們居住的“蒙古包”一般。藍天下的草原啊,翻滾著綠色的波瀾,那風吹草低處啊,有一群群的牛羊時隱時現。 

譯文2: 

敕勒人生活的原野在陰山腳下,這裏的天幕象氈帳篷一樣籠罩著遼闊的大地。蒼天浩渺無邊,草原茫茫無際,每當大風兒吹來草兒低伏的時候,放牧的牛羊就顯現出來。 

譯文3: 

陰山腳下有敕勒族生活的大平原。 敕勒川的天空四面與大地相連,看起來好像牧民們的氈帳一般。藍天下的草原翻滾著綠色的波瀾,那風吹草低處有一群群的牛羊時隱時現。

4、《敕勒歌》的作者相傳是北齊開國皇帝高歡的部將斛律金,公元546年東魏權臣高歡玉壁一戰(《敕勒歌》在此時誕生)時,鮮卑族在以山西中、北部為中心的統治時間已近150年。公元534年,高歡建立東魏(北魏由此分裂為東魏、西魏,西魏于次年即公元535年在今西安建都)後,自任大丞相,雖然將都城設在今河北臨漳縣的鄴城,但其統治中心仍在山西(高歡的大丞相府設在晉陽,其址在今山西太原市南)。在此近150年的時間裏,敕勒族與鮮卑族大融合,共同生活在黃河以北以山西中、北部為中心這塊土地上。公元546年,高歡率兵十萬從晉陽南向進攻西魏的軍事重鎮玉壁(在今山西南部稷山縣西南),折兵七萬,返回晉陽途中,軍中謠傳其中箭將亡,高歡帶病強自設宴面會大臣。為振軍心,他命部將斛律金帶頭作一首能表現鮮卑、敕勒族民族性質的歌曲。斛律金即作《敕勒歌》,並帶頭領唱,高歡也隨之附唱,遂使將士懷舊,軍心大振。《敕勒歌》也因此在軍營中廣傳,留傳到今。

5、這是一首敕勒人唱的民歌,是由鮮卑語譯成漢語的。它歌唱了大草原的景色和遊牧民族的生活。

開頭兩句“敕勒川,陰山下”,交代敕勒川位于高聳雲霄的陰山腳下,將草原的背景襯托得十分雄偉。接著兩句“天似穹廬,籠蓋四野”,敕勒族人用自己生活中的“穹廬”作比喻,說天空如氈製的圓頂大帳篷,蓋住了草原的四面八方,以此來形容極目遠望,天野相接,無比壯闊的景象。這種景象隻在大草原或大海上才能見到。最後三句“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是一幅壯闊無比、生機勃勃的草原全景圖。“風吹草低見牛羊”,一陣風兒吹彎了牧草,顯露出成群的牛羊,多麽形象生動地寫出了這裏水草豐盛、牛羊肥壯的景象。全詩寥寥二十餘字,就展現出我國古代牧民生活的壯麗圖景。

6、這首詩具有北朝民歌所特有的明朗豪爽的風格,境界開闊,音調雄壯,語言明白如話,藝術概括力極強。宋詩人黃庭堅說這首民歌的作者“倉卒之間,語奇如此,蓋率意道事實耳”(《山谷題跋》卷七)。因為作者對草原牧民生活非常熟悉,所以能一下抓住特點,不必用力雕飾,藝術效果就很好。

南北朝民歌具有顯著的差異,前者輕艷綺麗.委婉纏綿,一如江南少女,多情而溫柔;後者粗獷雄放,剛勁有力,恰似塞北健兒,勇悍率真,豪爽坦直。若用西洋美學概念來表示,前者屬于“優美”的類型,後者則更具“崇高”的傾向。這種審美趣味上的差異,究竟是怎麽造成的呢?我們不妨從《敕勒歌》來作些分析,這對理解《敕勒歌)本身也是有意義的。 

敕勒是古代中國北部的少數民族部落,它的後裔融入了今天的維吾爾族.這首詩就是敕勒人當日所唱的牧歌。不過,北朝時敕勒族活動的地域不在今天的新疆,而是在內蒙古大草原上。 

前四句是對他們的生活環境的詠唱。“敕勒川”,不知是今天的哪一條河流,而且即使在當時,也未必是一個固定的專名,恐怕隻是泛指敕勒人聚居地區的河川罷了。陰山,又名大青山,坐落在內蒙古高原上,西起河套,東接內興安嶺,綿亙千裏。敕勒人歌唱起他們所生活的土地時,就以這樣一座氣勢磅礴、雄偉無比的大山為背景。就具體的地理位置而言,這樣說未免有些含糊,但作為詩的形象,一開始就呈現出強大的氣勢和力量。接下去,詩人又給我們描繪了一幅蒼茫遼闊的圖卷:在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滿眼青綠,無邊無際地延伸開去,隻有那同樣遼闊的天宇,如同氈帳一般從四面低垂下來,罩住浩瀚的草原。如此風光,使人心胸開張,情緒酣暢。 

在江南,山嶺起伏,河流曲折,植被豐富多彩,景觀充滿細部的變化,人的註意力,也就容易被一山一水,甚至一草一木所吸引,形成細膩的審美感受,關註于色彩與線條的微妙韻味。而在北方,特別是在大草原上,自然景觀是單純的,色彩和線條也沒有多少變化。由于缺乏可供細細觀賞的東西,于是抬眼就望到天際,開口就是粗豪的調子。 

這裏面還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因素在起作用。草原上的人,是沒有土地私有觀念的。他們逐水草而居,天地之間,凡可放牧的地方,都可以視為自己的家。即使,由于習慣,由于不同的種族分別佔有了各自的疆域,他們的活動也有一定範圍,這範圍也決不像農業地區、尤其是江南地區人們日常活動的範圍那麽狹小:一座村庄、幾所房屋、若幹畝土地。在視界裏,牧民的“家”仍舊是無邊無際的。這種生活.培養了草原上人們自由豪放的性格,也培養了壯麗的美感。他們不會像江南人那樣,歌唱小小荷塘裏嬌艷的蓮花,村頭路旁婀娜的柳絲;在他們的感覺中,敕勒人共同擁有著望不到盡頭的大山,望不到盡頭的河流,望不到盡頭的草原,而天恰似“穹廬”(現在所說的蒙古包),籠蓋著他們共同的“家”,他們便謳歌這樣的“家”。 

“天蒼蒼,野茫茫”,仍然以渾渾浩浩的筆調寫景,但這已經是為下一句作背景了。“風吹草低見牛羊”是畫龍點睛的一筆,我們看到在蒼蒼茫茫的天地之間,風吹拂著豐茂的草原。時而在這裏,時而在那裏,露出遍地散布的牛群和羊群。畫面開闊無比,而又充滿動感,彌漫著活力。詩沒有寫人,但讀者不會不意識到那遍布草原的牛羊的主人——勇敢豪爽的敕勒人。他們是大地的主人,是自然的征服者。隻有他們,才能給蒼茫大地帶來蓬勃生機,帶來美的意蘊。在詩中,我們不但感受了大自然的壯闊,而更重要的,是感受了牧人們寬廣的胸懷和豪邁的性格。那是未被農業社會文明所馴服、所軟化的充滿原始活力的人性。 

在文明發展的過程中,人不斷得到新的東西,也不斷失去原有的東西。因而,就像成年人經常回顧童年的歡樂,生活在發達的文明中的人們,常常會羨慕原始文明的情調。《敕勒歌》在重視詩的精美的中國文人中,也受到熱烈的贊美,原因就在于此吧?前不久,電影《紅高梁》大放異彩,歌壇“西北風”勁吹不息,也是類似的現象。但是,當江南人向往草原的壯闊的時候,草原上的人們又何嘗不向往江南的溫媚?人類的生活極其豐富,美感也同樣是豐富的。最可厭的態度,就是在各種不同的藝術風格之間,隨意拿一種來否定另一種。

《敕勒歌》是牧人的歌唱,而我們如今隻能閱讀它的歌辭而無法欣賞它的曲調,實在遺憾。一個著名的傳說也許可以稍微彌補這一遺憾:據說,在公元646年,統治中國北部的東魏和西魏兩個政權之間爆發一場大戰,東魏喪師數萬。軍心渙散,主帥高歡為安定軍心,在宴會上命大將斛律金唱《敕勒歌》,群情因之一振。這個故事令人想象:《敕勒歌》的歌聲,該是多麽雄壯豪放?又據史書記載,這首歌辭原是鮮卑語,很早就譯成了漢語。但斛律金是敕勒族人,他應該會用敕勒語唱。大約因為東魏貴族多為鮮卑人,他才用鮮卑語演唱。也就是說,這首古老的歌辭,是經過了兩重翻譯的。那麽,最初的歌辭又是什麽樣的?真是令人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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