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宋代詩人王安石的《登飛來峰》
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升。
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
賞析
這首詩的第一句,詩人用“千尋”這一誇張的詞語,借寫峰上古塔之高,寫出自己的立足點之高。詩的第二句,巧妙地虛寫出在高塔上看到的旭日東升的輝煌景象,表現了詩人朝氣蓬勃、胸懷改革大志、對前途充滿信心,成為全詩感情色彩的基調。詩的後兩句承接前兩句寫景議論抒情,使詩歌既有生動的形象又有深刻的哲理。古人常有浮雲蔽日、邪臣蔽賢的憂慮,而詩人卻加上“不畏”二字。表現了詩人在政治上高瞻遠矚,不畏奸邪的勇氣和決心。這兩句是全詩的精華,蘊含著深刻的哲理:人不能隻為眼前的利益,應該放眼大局和長遠。在寫作手法上,起句寫飛來峰的地勢。峰在杭州西湖靈隱寺前,而峰上更有千尋之塔,足見其高。此句極寫登臨之高險。承句寫目極之遼遠。承句用典,《玄中記》雲:“桃都山有大樹,曰桃都,枝相去三千裏。上有天雞,日初出照此木,天雞即鳴,天下雞皆隨之。”以此驗之,則“聞說雞鳴見日升”七字,不僅言其目極萬裏,亦且言其聲聞遐邇,頗具氣勢。雖是鋪墊之筆,亦不可等閒視之,實景語中的高唱。且作者用事,深具匠心。如典故中“日初出照此木,天雞即鳴”,本是“先日出,後天雞鳴”,但王安石不說“聞說日升聽雞鳴”,而說“聞說雞鳴見日升”,則是“先雞鳴,後日升”。詩人用事,常有點化,此固不能以強求平仄,或用事失誤目之,恐意有另指。
轉句“不畏”二字作峻語,氣勢奪人。”浮雲遮望眼”,用典。據吳小如教授考證,西漢人常把浮雲比喻奸邪小人,如《新語·慎微篇》:“故邪臣之蔽賢,猶浮雲之障日也。”王句即用此意。他還有一首《讀史有感》的七律,頷聯雲:“當時黯暗猶承誤,末俗紛紜更亂真。”欲成就大事業,最可怕者莫甚于“浮雲遮目”、“末俗亂真”,而王安石以後推行新法,恰敗于此。詩人良苦用心,于此詩已見端倪。
結句用“身在最高層”拔高詩境,有高瞻遠矚的氣概。轉、結二句,絕妙情語,亦千古名句;作者點睛之筆,正在結語。若就情境說,語序應是“因為身在最高層,所以不畏浮雲遮目”,但作者卻倒過來,先說果,後說因;一因一果的倒置,說明詩眼的轉換。這雖是作詩的常法,亦見出作者構思的精深。
這首詩與一般的登高詩不同。這首詩沒有過多的寫眼前之景,隻寫了塔高,重點是寫自己登臨高處的感受,寄寓“站得高才能望得遠”的哲理。這與王之渙詩“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相似。前者表現一個政治變革家撥雲見日、高瞻遠矚的思想境界和豪邁氣概,後者表現要想取得更好的成績,需要更加的努力的互勉或自勵之意。
“不畏浮雲遮望眼,隻緣身在最高層。”與蘇軾“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一脈相承,表現技法極為相似,王詩就肯定方面而言,比喻“掌握了正確的觀點的方法,認識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就不會被事物的假象迷惑。”而蘇軾是就否定方面而言的,比喻“人們之所以被事物的假象所迷惑,是因為沒有全面、客觀、正確地觀察事物,認識事物。”兩者都極具哲理性,常被用著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