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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星辰

我想,她最終一定像她所說的那樣化成了萬千星辰中的一顆,在那個她所向往的方向永遠守護著我。外婆已經去世三年了,現在我可以很安靜地想起她,不再會像那次參加她的葬禮那樣哭得昏天黑地。她伴我從懵懂歲月到一知半解,然後在我還未完全懂得世間的人事時殘忍而又堅決地離開了我。那時的我還不懂得去世是什麽意思,隻是依稀覺得她要離開我不回來。那時我想我是恨她的,可是我知道我再怎麽恨都掩飾不了我對她的愛,我對她的恨還是起源于我幼稚的想法,我以為她是不喜歡我,所以才會離開我。長大之後,我才明白,這是所有的人都無法與之抗衡的宿命。

因為媽媽常年在外地工作,而我的爸爸最終因為某些原因和我媽媽離婚,幾乎從小我便是被我的外婆帶大的。她用她有限的知識讓我愛上了地球外的另一個叫做宇宙的世界。那裏有萬星閃爍的銀河,有環繞其他星球的光環,遠處太陽散發的光和熱,足以讓所有行星都失去光芒。

外婆經常會抱著我坐在鄉下院子的秋千上,告訴我天空中星星的名字。當時還小,記得不清楚,隻會咿咿呀呀地跟著外婆念,每次看著星空的時候,外婆的臉上便會有像孩童得到喜愛的玩具時的興奮模樣,當時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長大後每當我抬頭望著天空時才了解,那是文化不高的外婆對生活的熱愛,對大自然的渴望。記得外婆說過,她以後要做一顆會自己發光的星星,哪怕隻有微弱的光芒,也要將這光芒投射到地球上,守護著我一輩子。我的童年便是伴隨著秋千的吱呀聲和外婆的星辰走過的。

後來媽媽條件好了,回來接走了我,我哭著喊著不想離開外婆,外婆眼睛紅紅的,像她親手摘的石榴。我回頭看見外婆一直靜靜地站在路的那一頭,像一尊憂傷的雕像。車駛出鄉間小路時,她的身影越來越小,在一個轉彎後,消失不見,淚水濕了石榴紅紅的果子,離別是石榴的味道。

我來到了上海這座城市,玩具店裏漂亮的娃娃和琳琅滿目的商品讓我有一瞬間愛上這座城的繁華,但時間一久,我便開始厭倦。這裏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像是常年被巨大的棉被所覆蓋,看不見那棉被外面美麗的星空。我開始懷念起鄉下遍地的稻田,樸素的風氣,樸素的人,明朗的夜空,以及,外婆。

剛去上海不久,我經常會和外婆通電話,訴說著這裏的一切,比如我有多喜歡鄉下的星空啊,我在學校交了多少的朋友啊,這裏的天空沒有星星什麽的,外婆總是會安靜地在電話的那一頭聽著。兩根細細的電話線,傳輸著我對外婆卷卷的想念。

後來因為學業的加重,我也很少會顧及到電話的那一頭等待著我的外婆,經常匆匆忙忙地放學回家吃完飯寫作業,等到我再次抬起頭來時,路燈早已已經吸引了無數的飛蛾。每一天都被排的滿滿的,這個城市的速度,讓我措手不及卻又不得不去適應。打給外婆的電話自然也就越來越少。

再後來在學校的我收到了外婆去世的噩耗,我和媽媽匆匆忙忙地趕到外婆的葬禮上。我甚至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看見遺像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外婆和我在幾個月前說的“要多回來看看啊。”那句話。然後幾個月後她便被封鎖進了這小小的盒子裏裏。外婆,你離開我了是嗎?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天堂,變成那星空中最耀眼的星星。再見了,我的外婆。再見了,我的星辰。

現在的我還會經常想起那鄉下的院子裏吱呀叫的秋千,和外婆低沉的聲音。在每一個難得明朗的夜裏,看著夜空,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那顆星星正安靜地守護著我。你是我的星辰。

高一:朱琬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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