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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色富貴:皇帝王子床上的"同志"

“同志”這個稱呼,是取志同道合之意,在以前是一個很神聖的詞語,君不見文革的時候,有多少人在牛棚中大旱望雲般想得到這個稱號而終不如願。近幾年來,隨著網路語言的流行,天才的網友們就地取材,把很多日常用語都賦予新的釋義。“同志”一詞也沒能逃脫他們的法眼,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它慘遭某位新新人類的逼良為娼,從此成為了同性戀的代稱。

說起同性戀,可能又要有人慷慨激昂的對著西方大罵資產階級腐朽文化的入侵。其實同性相愛這種現象,並不是什麽舶來品,而是土生土長的成分更大一些。同性戀在中國古代屢見不鮮,最早大概要上溯到商周時期。在《商書。伊訓》中,商代名臣伊尹就苦口婆心的告誡人們,不要“比頑童”。(玩弄年輕美貌的男子。)《逸周書》中,也有“美男破產”的警句。(寵愛美男會導致家業破敗。)由此可以看出,同性戀在中國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而是源遠流長的一種特殊文化現象。

有現象就會有市場,既然“面首”已經走上了職業化的道路,那“同志”就未必不能如法炮製。事實上,中國歷史上的確出現了專門以男色事帝王的專業人才,隻是比起“面首”來,也許他們要付出更大的決心和勇氣,臉皮更厚實一點才可以。

春秋時期的衛國帥哥彌子瑕就是靠美貌征服了國君衛靈公,成為了衛靈公的同性戀伙伴,從此錦衣玉食自然不在話下。彌子瑕仗著受寵,經常幹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有一次,他私自駕著國君的專車回家探望生病的母親,靈公知道後,不但不生氣,還誇獎他孝順。遊果園時,彌子瑕摘下桃子來先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半,發覺好吃,才把吃剩下的桃子遞給了靈公,靈公不以為意,稱贊他吃桃還不忘別人。然而花無百日好,人無千日紅,靠臉蛋吃飯的彌子瑕終究迎來了滿臉皺紋,眼皮搭拉的一天,衛靈公對他也由百看不厭演變到了眼不見心不煩的地步。彌子瑕沒有自知之明,還大大咧咧的四處惹事,于是有一天,衛靈公抓住了他的一個小錯誤,開始了對他的清算。衛靈公向彌子瑕詰問道:“以前你僭越使用我的專車,把沾著唾沫吃剩下的桃子給我,這難道是小罪嗎?”

彌子瑕的遭遇使所有的“同志們”感到心寒,原來同性戀和同性友誼有著本質的區別。友誼是歷久彌香,而同性戀是吃青春幹飯的,黃金年齡一過,還得面臨下崗再就業的危險。

戰國時魏國的帥哥龍陽君非常清楚這一點。在一個春意盎然的白天,他和魏王同船垂釣,龍陽君釣上十幾條魚後,忽然暗自垂淚起來。魏王一看“美人”抽泣,心疼的問道:“怎麽了,難道是哪裏不舒服?”龍陽君淚眼朦朧,說道:“不是,我是為這些魚兒傷心啊。您看我釣上一條魚就滿心歡喜,但是以後釣上更大的魚來,以前的那條就被我拋棄了。現在大王富有四海,天下美人那麽多,如果您發現比我更美的同志後,那我不就會像一隻破鞋一樣被大王扔掉了嗎?”龍陽君越說越傷心,眼看就像要“見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般的大哭一場了。魏王嚇的連釣魚桿都讓魚給叼走了,他連忙朝著“美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山盟海誓的說道:“不會的,你放心吧。我這就頒布命令,要是以後有人向我進獻美男的,就殺他全家!”龍陽君這才破涕為笑。

不知道魏王誓言的有效期是多長時間,反正超過三年的幾率應該不是很大吧。

春秋戰國時期的同性戀隻是偶爾出現,不過歷史在進入西漢後,“同志們”的數量突然間有了大幅的成長,幾乎每個西漢的皇帝都或多或少的擁有同性戀伙伴。以至于司馬遷班固在撰寫《史記》和《漢書》的時候,不得不把他們的事跡單獨開闢了專欄——《佞幸列傳》

在這些和西漢皇帝們同起同臥的“同志們”之中,最有名氣的當屬漢哀帝時的董賢。董賢長的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常常以自己的容貌而沾沾自喜。漢哀帝在宮中偶遇他後,驚為天人,馬上拜為黃門郎。(相當于皇帝的生活秘書。)漢哀帝非常寵信董賢,讓他隨侍左右,形影不離,一月間賞賜財物無數,“貴震朝廷”。為了讓董賢不用出宮,哀帝把他的妻子也搬到了宮中居住,並封董賢的妹妹的為昭儀。這下可好,董賢一家子是脫下衣服齊上床,輪流的伺候漢哀帝。

董賢作出了那麽大犧牲,付出了那麽多的辛勤勞動,漢哀帝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他。哀帝封二十三的歲的董賢為大司馬,位列三公的高位。有一次匈奴單于來訪時,見德高望重的三公位置上竟然坐著個毛頭小伙子,不禁詫異莫名。哀帝對他說道:“大司馬雖然年少,但是以大賢得其位。”單于嚇了一跳,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大賢,于是肅然起身恭賀漢朝得此賢臣。

從兩件事情可以看出哀帝對董賢的眷戀之情。哀帝有一天醒了個大早,想起來活動活動,結果衣袖被仍在熟睡的董賢給壓住了。哀帝不忍心叫起董賢,于是取出寶劍,把自己的衣袖割斷了。還有一次,哀帝在酒宴上心血來潮,借著酒勁向大臣們宣布:“我要向堯舜學習,把帝位禪讓給董賢。”大臣們一聽頭都大了,幸好中常侍王閎反應敏捷,截住哀帝的話頭說道:“天下不是您的天下,而是高皇帝劉邦的天下。您的作用是上承祖宗基業,下傳兒孫萬世,總之皇上應以社稷為重,要知道天子無戲言。”哀帝聽後黑著臉沒有說話,但禪讓的事情從此也沒有再提。

由于董賢和上面談及的彌子瑕、龍陽君在同性戀領域作出的名垂青史的成績,所以後人又把同性戀隱晦的稱為斷袖之癖、餘桃之愛和龍陽之好。

“同志”和“面首”一樣,都是以貌進身,憑色富貴。不過要論起行業難度來,恐怕“同志”要遠遠超出“面首”。歷史上是個“好同志”的人,無一不擁有創新的大腦和獨到的目光。他們是男人中的女人,他們的相貌領先于時代,他們的思想超越了古今。其他人不敢想的,他們想;其他人不敢做的,他們做。除此之外,他們還要有目空一切、迎難而上的大無畏氣魄和以享受其他男性陽剛之氣為樂的特殊品質。總之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話,他們發出了時代的最強音——“我不去做同志,誰做同志!”

哎,同志,別喊了,你知道艾滋病嗎?

本文史料來源于《史記》、《戰國策》和《漢書》。

《史記》韓非列傳:昔者彌子瑕有寵於衛君。衛國之法:竊駕君車者罪刖。彌子瑕母病,人聞,有夜告彌子,彌子矯駕君車以出。君聞而賢之,曰:“孝哉!為母之故,忘其犯刖罪。”異日,與君遊於果園,食桃而甘,不盡,以其半啗君。君曰:“愛我哉!忘其口味,以啗寡人。”及彌子色衰愛弛,得罪於君,君曰:“是固嘗矯駕吾車,又嘗啗我以餘桃。”故彌子之行未變於初也,而以前之所以見賢而後獲罪者,愛憎之變也。

《戰國策》魏策:魏王與龍陽君共船而釣,龍陽君涕下,王曰:“何為泣?”曰:“為臣之所得,魚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所得,魚也,臣其喜,後得又益大,臣欲棄前得魚矣。今以臣之凶惡,而得為王拂枕席,今四海之內,美人亦甚多矣。聞臣之得幸于王也,必搴裳趨王。臣亦曩之所得魚也,亦將棄矣。臣安能無涕乎?”魏王于是布令于四海之內曰:“敢言美人者族!”

《漢書》哀帝紀第十一:董賢字聖卿,雲陽人也。為人美麗自喜,哀帝望見,說其儀貌,因引上與語,拜為黃門郎,由是始幸。賢寵愛日甚,出則參乘,入御左右,旬月間賞賜累巨萬,貴震朝廷。常與上臥起。嘗晝寢,偏藉上袖,上欲起,賢未覺,不欲動賢,乃斷袖而起。其恩愛至此。上以賢難歸,詔令賢妻得通引籍殿中,止賢廬,又召賢女弟以為昭儀,位次皇後。昭儀及賢與妻旦夕上下,並侍左右。

俟是時,賢年二十二,雖為三公,明年,匈奴單于來朝,宴見,群臣在前。單于怪賢年少,以問譯,上令譯報曰:“大司馬年少,以大賢居位。”單于乃起拜,賀漢得賢臣。

上置酒麒麟殿,賢父子親屬宴飲,王閎兄弟侍中、中常侍皆在側。上有酒所,從容視賢笑,曰“吾欲法堯禪舜,何如?”閎進曰:“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廟,當傳子孫于亡窮。統業至重,天子亡戲言!”上默然不說,左右皆恐。

文章摘自 《歷史的荒謬》 作者:劉傑   出版社:北方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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