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總是陰沉沉的,總給人一種煩悶的感覺。
心情極糟。是的,母親又叫我陪她去散步了。而前幾天我和母親正因這事吵了一架。
母親極喜歡散步。也許是因為人到中年,飯後希望與家人出去走走;也許是因為繁瑣的家務令她身心懼疲,希望通過散步放鬆放鬆。
然而真正的原因我卻無從得知。曾好幾次問過母親,母親都只是幾句話敷衍了事。
我卻極討厭散步。準確地說,應該是極討厭與大人一起散步。其一是因為,與大人一起散步,他們恨不得把整個小區游個幾遍;其二是因為,有時散步散著散著,便散到麻將桌上去了,然後就把你扔到一旁,置之不理。
然而討厭又有什么用呢?每次都得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不然後果就是——一頓罵或一餐打。
想到這裡,我不禁打個寒戰。母親已經穿好了鞋子,催促我快點。
走時,我順手拿了盒牛奶。母親看見了,便開玩笑地說:“別拿了,等等陪我走走,請你喝奶茶。”
下了樓,前面是拜放運動器材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在這裡濟濟一堂。上至八十歲老太太,下至三歲初生嬰兒。
我和母親沿著一條極為平凡的林蔭小道走。與我們同行的是一家三口人。三人有說有笑,仿佛這條小道上只有他們幸福的三口之家。而這幸福的內涵,正由他們的歡聲笑語中默默的注釋著。
“等下我去銀行存些錢,你就順路去眼鏡店看下眼鏡。”母親突然對我說。
“不去。”
“你敢不去。”
“我七點半之前要回家。”
“我的話你一點都不聽了是不是?”
我沒有再理會。不覺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把母親甩在後面。
走到小路的盡頭,是一個分岔路口——一邊通往家,另一邊通往小區的出口。
我悄悄地回頭看了看。母親不見了,我想她一定生氣地離開了。
我竊竊自喜後,毅然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剛走幾步,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的奶茶要加些什么?”
我感覺喉嚨梗塞。一時竟說不上話來。
我不知道我給母親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我只知道,我辜負了一個母親的愛。
天越發的陰沉沉了。黑夜躲在沉重的幕簾下,默默的注視著一切。這夜幕,勾起了人們的煩悶之情,也勾起了一個孩子的愧疚之心。
初一:邵小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