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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

門隔花深夢舊遊,夕陽無語燕歸愁。玉纖香動小簾鉤。
落絮無聲春墮淚,行雲有影月含羞。東風臨夜冷于秋。

簡析
這是一首懷人感夢之作。其所懷之人是作者深深愛戀而後來辭去的美姬,所感之夢是夢到姬人的故居而未見其人。夕陽寂寂,燕子歸來,隔門遙望居室,簾鉤似在晃動,玉人宛在室中,纖手偶現,香澤微聞。這是一個境界凄迷而情味溫馨的夢。夢中的燕子與纖手則是牽動作者愁思的主要畫面。此番夢中出現歸燕,正是其常視燕子為伊人化身的心態之重現;而簾後之玉纖,正是其平日對此纖手之念念難忘。"落絮無聲"、"行雲有影",則是呈現于夢中富有象喻意義的景物;而春之"墮淚",月之"含羞",更是作者的幽思遐想之遊翔于夢中。

賞析
這首懷人感夢的詞,借夢寫情,更見情痴,寫得不落俗套。 
“門隔花深”,指所夢舊遊之地。當時花徑通幽,春意盎然。詞人說:不料我去尋訪她時,本擬歡聚,卻成話別。為什麽要離別,詞中沒有說明。“燕歸愁”,仿佛同情人們離別,黯然無語。不寫人的傷別,而寫慘淡的情境,正是烘雲托月的妙筆。前結“玉纖香動小簾約,”則已是即將分手的情景了。伊人纖手分簾,二人相偕出戶,彼此留連,不忍分離。“造分攜而銜涕,感寂寞而傷神”(江淹《別賦》)。下片是深入刻畫這種離別的痛苦。
下片是興、比並用的藝術手法。“落絮無聲春墮淚”,兼有兩個方面一形象,一是寫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柳永《雨霖鈴》),寫離別時的吞聲飲泣。這裏略去了。絮花從空中飄落,好象替人無聲墮淚,這是寫春的墮淚,人亦包含其中。“行雲有影月含羞”,和上句相同,也是一個形象體現為兩個方面:一是寫人,“別君時,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韋庄《女冠子》),是寫婦女言別時的形象,以手掩面,主要倒不是含羞,而是為了掩淚,怕增加對方的悲傷。同時也是寫自然,行雲遮月,地上便有雲影,雲遮月襯出月含羞。劉熙載說:“詞之妙,莫妙于以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藝概·詞曲概》)此詞“落絮”、“行雲”一聯正是“寄言”。表面是寫自然,其實是寫情。詞人把人的感情移入自然界的“落絮”“行雲”當中,造成了人化的然感自然。而大自然的“墮淚”與“含羞”,也正表現了人的離別悲痛的深度,那說是說二人離別,連大自然也深深感動了。這兩句把離愁幻化成情天淚海,真乃廣深迷離的至美藝術境界。“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九歌·少司命》),“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杜甫《夢李白》)。這種黯然神傷心折骨驚的離情別緒,怎麽能忘懷呢!有所思,故有所夢;有所夢,更生思緒。無晝無夜,度日如年,這刻骨相思是夠受的。如此心境,自然感覺不到一絲春意,所以臨夜東風吹來,比蕭瑟凄冷的秋風更不堪忍受了。這是當日離別的情景,也是夢中的情景,同樣也是此日夢醒時的情景。古人有暖然如春、凄然如秋的話,詞人因離愁的濃重,他的主觀感覺卻把它倒轉過來。語極警策。
春夜風冷,是自然現象;加上人心凄寂,是心理現象,二者交織融會,釀成“東風臨夜冷于秋”的蕭瑟凄冷景象,而且這種氛圍籠罩全篇,此為《浣溪沙》一調在結構上的得力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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