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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遊·草

春風吹碧,春雲映綠,曉夢入芳裀。軟襯飛花,遠隨流水,一望隔香塵。

萋萋多少江南恨,翻憶翠羅裙。冷落閒門,凄迷古道,煙雨正愁人。

賞析
在南宋詩詞圈子裏,吟物之風十分盛行。但平庸草草之作,屢見不鮮,不足為怪。高觀國的這首吟草詞卻不沾不滯,以意貫串全詞。通過寫草色來抒發自己的離愁別恨。這首詞的上半闋繪出了一幅純凈明麗的陽春煙景:春風吹綠了芊芊的芳草,在飄動的白雲映襯下顯得那樣蔥翠可愛;蒙茸的草地伴隨著流水伸向天際,花瓣輕輕地灑落在草上。這的確是十分迷人的芳景。

讀者還應當註意到“曉夢入芳裀”這句的含意。“芳裀”,芳草有如厚厚的裀褥。關鍵是“曉夢”二字,原來這令人神往的如屏芳景,隻是一場春夢中的幻境而已。大地山河,一經點破,並化煙雲。用筆之虛幻,莫測端倪。“香塵”一句,補足夢境。“香塵”者,女子的芳蹤也。劉長卿《陪辛大夫西亭觀妓詩》:“任他行雨去,歸路裛香塵”,與此詞意境相似。可是美人的蹤跡被無邊的芳草隔斷了。即使追尋到夢裏也並不圓滿,也隻是一個凄迷的短夢而已。

下片轉寫實境,寫醒後的情懷。用“萋萋”一句換頭,仍是從草字生發。“萋萋”,芳草美盛之貌。

“芳草萋萋鸚鵡洲”(崔顥《黃鶴樓》)即是此意。那麽鮮美的芳草與江南的恨思有什麽關系呢?這裏似有事而無典,就是說寫自己經歷過的事,以抒發他對遠隔香塵的伊人的思念。“翻憶”句重筆渲染。用“羅裙”形容芳草,始于白居易的“誰開湖寺西南路,草綠裙腰一道斜”(《杭州春望》);牛希濟的“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生查子》),則以芳草擬羅裙。此詞在“翠羅裙”上綴以“翻憶”二字,感情上又多了一個曲折。翻者,反也。本想眺望一下,略舒鬱悒,沒想到反而勾起了對綠色羅裙——這最具有女性特征的服飾的思念來。這一縷痴情真是不好收拾。“冷落”三句,以排體出之。句句切草、切情,化工之筆。“冷落閒門”,見出庭院之孤寂,而“庭草無人隨意綠”之神理,即隱含其中。“凄迷古道”,流露出望遠之悲心。“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為其所本。

“凄迷”二字,將心緒之凄黯與望眼之迷蒙兩重意象融會一起,並與前片之“望隔香塵”暗相挽合。以迷迷糊糊之睡眼,逐古道之輕塵,真令人難以為懷。然而作者述情之筆愈出愈精,最後又推出了“煙雨正愁人”之句,把這種悵惘的心境渲染到了十分。“煙雨”,在詞人的筆下與草色結緣甚深。林和靖詠草詞“金谷年年,亂生春色誰為主?餘花落處,滿地和煙雨。”(《點絳唇》)賀方回《青玉案》:“若問閒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便是顯例。此詞以“煙雨”結筆,將草色、離情與迷蒙的雨色化為一片,情景相伴,凄然無盡。況蕙風所謂“取神題外,設境意中”者,約略近之。

詠吟春草是一個古代文人津津樂道的永恆題目,名篇佳作,數不勝數。有評論家說,在達人如林的名人隊伍裏,高觀國用他那巧妙的藝術構思和秀美婉約的風格另起爐灶,獨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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