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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重山·花院深疑無路通

花院深疑無路通。碧紗窗影下,玉芙蓉。當時偏恨五更鍾。分攜處,斜月小簾櫳。楚楚冷沉蹤。一雙金縷枕,半床空。畫橋臨水鳳城東。樓前柳,憔悴幾秋風。

賞析
這首詞寫相思之苦。上片寫夢中相會,下片寫夢回凄涼。

“花院深疑無路通”這一句字面雖淺,但詞義卻比較幽微,這關鍵在于對“疑”字如何理解。從三四句來看,這裏的“疑”當是男子之疑。然細細品味,卻又似乎不應是男子現實中的“疑”。因為他對心上人所居的庭院,按理應像對心上人一樣熟悉、了解。其次,心上人所居之庭院,即使再“深”,也決不會“無路通”。因此,我們認為,這裏的“疑”應是夢幻中的“疑”。晏幾道《鷓鴣天》有句“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相別日久,朝思暮想,以致因情生幻,夢中千裏跋涉,來到了曾經和心上人歡會之舊地。夜闌人靜,月明星稀,看著那花木繁茂、曲折幽深的花園,不僅產生出“近鄉情更怯”的疑慮:這次相會是否能夠如願呢?是不是會有人從中作梗呢?這種種疑慮猜度借“疑無路通”表現出來,既寫得迷離惝恍,又十分形象逼真。

“碧紗窗影下,玉芙蓉”。這兩句寫他拂柳穿花,孑孑前行,剛剛繞過那幽雅的回廊,已經看到心上人佇立在朦朧的碧紗窗影下,似玉琢芙蓉,裊裊婷婷,顧盼生輝,笑顏以待了。這裏“芙蓉”代指他心目中的美人,即那佇立在碧紗窗影下的美人。據《西京雜記》卷二載,卓文君姣媚,眉色如望遠山,臉際常若芙蓉,以後有“芙蓉如面柳如眉”、“強整嬌姿臨寶鏡,小池一朵芙蓉”等詩句,都以“芙蓉”來喻美人。詞人在“芙蓉”之前又加“玉”字,之前再限以“碧紗窗影下”,為美人的出場設定了一個特殊的環境和氛圍。這真是形神兼備,呼之欲出。

“當時偏恨五更鍾”一句,正當兩人情意纏綿之時,東方發白,曉鍾鳴奏,這怎能不令人產生“偏恨”的感慨呢!這裏的“當時”,蓋既指今夢,亦指昔時。是夢亦真,是虛亦實,動蕩變幻之中,語語沉重,令人神傷。這正是良霄苦短,愁夜恨長!

“分攜處,斜月小簾櫳”二句寫在曉鍾的聲聲催促之下,兩人在戶外執手依依,灑淚相別,那清冷的月光斜照在簾櫳上,更增添了別離的痛苦和感傷。此二句景中含情,情景交融,使上片的歡會在一派凄涼的氛圍中結束。它與晏殊《蝶戀花》中:“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門”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下片“楚夢冷沉蹤。一雙金縷枕,半床空。”這三句筆勢一轉,與上片形成鮮明的對比。驀然驚覺之後,冷夢沉蹤,殘月照戶,殘燭一點,寂寞凄清。眼前精心綉製的金縷雙枕,冷冰冰地橫臥床頭。這愈加反襯出他此時的孤獨寂寞。那身邊的半床鴛被,更使他睹物傷懷,黯然魂傷。沈祥龍在其《論詞隨筆》中說:“詞換頭處謂過變,須辭意斷而仍續,合而仍分。前虛則後實,前實則後虛,過變乃虛實轉捩處。”這幾句即承上啓下,由虛入實,將上片一筆噴醒,為全詞詞眼之所在。

“畫橋臨水鳳城東。樓前柳,憔悴幾秋風”。三句又化實為虛,從對面寫起。“鳳城”即京城。雖然他此時正遠在天涯,而其所思戀的女子卻在京城的東隅。這裏由上句的“雙枕”、“半床”等情景,很自然地聯想起對方對自己的刻骨思念。不過詞作並沒有直接描寫對方如何相思,而是以樓前楊柳幾度秋風,幾度凋零來暗示對方的失望和憔悴,則尤為動情感人。

總觀全詞,上片寫虛,下片寫實。詞人于虛中處處用實筆,使上片虛而似實;于實中卻化虛為實,使下片實中有虛。結拍由己推人,代人念己,語彌淡而情彌深,尤顯功力。(胡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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