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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女同性戀者的悲情故事

1999年秋天的一個晚上,我在家趕稿子,東偉給我打電話說:“老兄,我想見你,我要告訴你一件個人的隱私,你好好整理發表出去,讓社會知道世上還有這樣的人。”我忙問:“什麽時候見,是在我家裏還是在外邊?”東偉回答:“家裏不方便,在外邊吧!”我們約好了時間、地點。放下電話我沉思起來。我是前不久認識東偉的。在那個酒會上,我們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席間知道他目前還是單身一人,妻子于1997年秋天在南方死去,兒子在上國小。

當晚,我和東偉相約到一個小花園裏。他嘴裏噴著酒氣,手裏還拿瓶北京二鍋頭。我對他說:“你還是少喝點酒,這樣對身體不好。”東偉說:“10年啦,我離不開酒。剛結婚時,我滴酒不沾。自從梅愛上那個姑娘後,家不像個家,日子不像個日子,我開始以酒解愁。後來,她竟能啥也不要,同她的同性戀人私奔到南方,我這才知道同性戀的感情偉大。後來她自殺了,我才反思,人各有志,人本應照著個人的規律生活下去。如果當時我不反對她,她也不會離家出走;她要能面對現實,敢回來見我,她也可能不會自殺。過去我喝酒是解悶,現在我喝酒是提神……”

于是,東偉開始給我講梅的故事。

妻子是同性戀者

我發現梅有同性戀的事兒是我們結婚後的第3年夏天。那時兒子剛滿兩周歲。我在企業搞市場策劃,經常不在家。有一次我從外地回來,已是深夜兩點多。我在街邊的沙鍋攤上吃了點面條,就回家了。我習慣地開啟燈,客廳裏的情景嚇了我一跳,隻見梅和一個女人一絲不掛地緊緊摟在一起。因為當時天很熱,又沒有空調,相比之下客廳顯得涼快些,所以我也就沒在意。這時梅醒了,與她同睡的女人也被驚醒了。我忙把燈拉滅,關好門說:“別怕,是我。我到臥室裏去,你們穿點衣服吧!”她倆都笑了,梅說:“這麽晚了還回來,在外邊住一夜得了。”說實話,我當時真沒有在意,我不在家能有個女人給她做伴,我心裏踏實些。可梅這句“在外邊住一夜得了”的話不合常理,我聽後心裏不舒服,但也沒有表現出來。一會兒她倆每人穿件睡裙,又睡了。我洗個澡,也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梅告訴我,昨晚那姑娘是她們公司的職員,叫小萬。我說:“你倆也夠開放的了,一絲不掛地抱在一起,怪親熱呢。”梅笑道:“怎麽,吃幹醋了?別忘了,人家是個女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小萬。

我們的家屬院在郊區,院後邊是一片小樹林子。一到夏天,這裏一對對散步的人很多。一天晚飯後,我準備到我媽媽那裏看兒子東方。走時我問梅:“你去不去?”她說不去,一會兒有事。其實中午她還說她也去,可這會兒又說不去了。我也沒有問啥事就走了。剛走出門我就想,梅這一段時間十分反常,晚上老往外跑,不是說公司開會,就是說有朋友請客,或者說去跳舞。這家伙是不是有外遇了?于是我多了個心眼兒,沒有去看兒子,而是走回馬路對面大樹下看幾個老頭兒下棋。路燈雖然十分明亮,但我站在樹陰處,遠處是看不見我的。我一邊觀棋,一邊望著家屬院的門口。

一會兒,梅真的走了出來,她並沒有著意打扮,還是在屋裏的那個樣子,也沒有騎腳踏車,而是步行向家屬院後邊的小樹林走去。見梅走遠了,我悄悄跟了上去。盡管我知道跟蹤人是不十分文明的行為,但想想跟蹤的是自己的妻子,心裏也就坦然了。這時我的心提得老高,隻怕見到我不想見到的場面。約走了十分鍾,梅在路邊一棵樹下站住了,不時地看看表。我躲在一個電話亭邊,等待著。一會兒,見一個女人推著腳踏車來到她面前,她們說了兩句話,那女人把腳踏車鎖在路邊,倆人便手拉手走進了樹林裏。“那不是小萬嗎?”我心裏說。我忙跑過去,鑽進樹林裏,盡管這裏邊戀人很多,我還是一眼看見了梅和小萬在一起親熱,我腦子裏馬上閃出一個信號:同性戀!梅和小萬是同性戀!看到她們擁抱、親吻的樣子,我覺得惡心、反胃,頭也有點暈。我不敢想,我的妻子竟然是同性戀者。我一口氣跑回家,坐在客廳裏大口地喘氣。

11點多鍾,梅回來了。她見我一個人坐在屋裏不看電視也不看書,就問:“發啥呆?”我問她:“你幹啥去了?”她一笑說:“單位開會了!”我心裏更明白了。我說:“梅,那個小萬,值得你那樣嗎?”她聽後一驚:“你跟蹤我?”我說:“你要跟一個男人約會,我心裏可能會好受些,因為追求美好的愛情是人之常情。可你怎麽會跟個女人那樣,你讓我感覺丟人!”梅說:“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騙你,我倆已經誰也離不開誰了。你要同意,咱倆還是好夫妻,你要不同意,咱們可以離婚。”我十分生氣,我們結婚幾年了,沒有愛情、沒有感情也應該有親情,再說兒子也兩歲了。難道為了一個小萬連這個家都不要了嗎?我突然覺得站在我面前的妻子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我一氣之下,收拾幾件衣服走了。

我在爸爸家一住就是十天,兩位老人以為我們生氣了,還一個勁地勸我回去。後來我才知道,我走的當天晚上,梅就把小萬叫過來一起住了。在我出走的日子裏,她倆整天形影不離,吃住都在一起。我知道後,怒火中燒,怎麽也無法忍受。我沖回家,拉住梅就打。她不在乎,也不哭。人往往就是這樣,當被打者不反抗時,打人者也無心再打下去。當時小萬也在場,我問她:“你們真的誰也離不開誰了?”小萬點了點頭。我問:“你們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叫同性戀,目前還不能被世人、被社會所接受,不光我知道了反對,就是你們的親人知道了也同樣反對!”小萬說:“同性戀怎麽了,同性戀僅僅是一種個人感情生活方式的選擇,既不是不道德,也不是犯罪,更不會破壞你的家庭,你為什麽反對呢?你就當我們是好朋友不就得啦?”我無法和她們對話,于是大聲地對小萬說:“你給我滾出去!”梅卻大聲地嚷道:“不準你對小萬這樣。”我的心涼了,我在梅心裏還不如小萬。

盡管這樣,我還是想挽救梅。我想,梅現在是一種病態心理,她的行為也是一種變態行為,能挽救她還是挽救她為好。我首先替她請了半個月假,讓她在家休息。我還租了好多西方影碟,讓她在家看,意在分散她的註意力。我又把她妹妹請來照顧她,陪她說話。我也盡量抽出時間在家陪她,一起回憶我們往日的戀愛故事。開始,小萬一天往家裏打十幾次電話,梅每次都瘋了似的跑去接電話,有時拿到電話就哭。為了不讓小萬來電話打擾她,我們把電話號碼也更換了。小萬又上門來找過兩次,都被梅的妹妹罵跑了。我們把梅禁閉了,又切斷了她與小萬的聯系。沒幾天,梅變了,像得了大病一樣,不吃不睡,不說話,隻是哭。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們又心疼又沒辦法。

一天,我下班回來,剛到樓道口,就見小萬披頭散發地抱住了我,祈求道:“大哥,讓我見見我的梅姐吧,再不見,我就活不成了。”她說著雙腿跪下,雙手抱住我的腿。我怕別人看見,忙拉起她說:“我不能滿足你的要求,你走吧!”小萬說:“我知道你恨我,但梅姐不能沒有我,她見不到我會死的!”我想想梅這幾天自己折磨自己的樣子,也心疼,于是說:“明天吧,明天你來見她!”因今天梅的妹妹在這兒,她不會讓小萬見她姐姐的!聽人說,小萬是個沒成家的女子,公司裏的人給她介紹了很多男朋友,她看都沒看就說不同意。

我真怕梅出事,因為她一周沒有好好吃東西了,發燒時她也不吃葯。我還把兒子東方帶回來,可她看見兒子像沒看見一樣,面無表情。我讓兒子叫她媽媽,她也不答應。看著這樣的場面,我傷心透了。第二天上午,我到辦公室簡單處理了一下事情,就忙著往家趕,因為昨天我答應讓小萬今天來看梅。當我走到門口時,傻眼了,我走時反鎖住的防盜門被人撬開了。往屋裏一看,梅也不見了。不用想,我心裏已明白了幾分:可能是梅和小萬私奔了。當時我想,順其自然吧,有什麽辦法呢,我們的種種措施都救不了她,反而有可能害了她,還不如讓她去尋求所謂的歡樂吧。

後來我知道她倆在東關一大院內租了一間房子,過上了“夫妻”生活。沒多久,我到梅的公司去看她,隻見她臉也白了,人也胖了,眼睛也有神採了。從人道角度講,小萬能讓她變成這樣,我也認了。

梅對我講,隻要我不幹涉她的事兒,我們還是好夫妻。在西方國家裏,同性戀和異性戀是平等的,而在我國不行,雖然我國法律上不認為同性戀有過錯,醫學上也不認為同性戀是病,但民族的道德水準不一樣,所以同性戀不被世人所接受。梅和小萬都知道這一點。特別是當她們的事傳出去之後,她倆也覺得無法在南陽生活,盡管我不再幹涉她倆的事。1996年春天,正好梅所在的公司效益不好,不少人開始下崗,梅和小萬悄悄離開南陽,去南方打工了。

東偉說到這裏,長出一口氣,說:“我真心愛梅,她是我戀愛時挑的最佳人選。結婚以後,我十分愛她。到現在,我還深深地愛著以前的那個梅。”我問:“她到南方,為何自殺了呢?”東偉說:“小萬和她分手了。聽說小萬在那裏遇著一個周口的小伙子,兩人就好了。再後來,小萬和那個小伙子結了婚,梅就自殺了。”“小萬現在哪裏呢?”我問他。東偉說:“據說和那個小伙子結婚以後,在南陽住了些日子。梅的姐姐、妹妹到處找她要人,她沒法在南陽住,就在鄭州郊區承包了幾畝菜地。你有空到鄭州去的話,找找小萬,梅在南方的事,隻有她能說得清。”

小萬講述的真相

一個星期天的上午,我在一個獨院門前按了一下門鈴。一會兒,門開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近30歲模樣的農村婦女。我問:“小萬住這兒嗎?”她把上眼皮往下一垂,似乎在看腳尖,然後說:“我就是小萬。”“你——?”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這個有著在田裏勞動標記的女人就是小萬?她短發過耳,衣著普通,腳穿一雙平底布面鞋。皮膚發黑,並有點粗糙。她見我愣著了,就說:“看我有30了吧,其實我才26歲。我過去也是十分漂亮的,這幾年疲于奔波,又在鄭州種了一年的菜,能不老嗎?”這時我重新仔細打量著小萬,黑臉龐透著一絲秀麗,長睫毛下的大眼睛閃著動人的光芒,看得出,昔日美麗的小萬被艱苦生活所折磨,美麗和青春正漸漸從她身上消失……我問:“你知道我來找你幹啥嗎?”她說:“知道,前幾天東偉來了,他都給我講了。他說你要採訪我。”我說:“咱們隨便談談,說說你過去和現在的生活好嗎?”小萬說:“過去太沉重了,不想說,說說現在吧!”她對我講,她現在住的房子是租人家的,丈夫還在鄭州種菜,但已分手。我問為什麽,她說:“他騙了我,我不容他。同時他知道了我的過去,也不容我,我們就分手了!”我說:“你能不能談談你和梅在南方的那段生活?”她說:“這樣吧,我讓你看日記算了!”她跑到屋裏,拿出一個日記本,對我說:“那段生活都在這裏邊,你看完就知道了!”送我到門口時,她補充了一句:“你要寫,寫個化名吧,別寫我們的真名。”

下面,選幾篇小萬的日記。

1996年6月1日晴轉雨

我們來這裏已兩個多月了,沒有找到工作。這幾天,我到中心廣場去擦皮鞋,梅去一家豫菜館打短工。我一天能掙50來元,梅大約掙30餘元,但飯店管飯。現在我開始反思,冷靜下來的頭腦開始考慮我們目前的處境。我倆在家都有工作,工資雖然不高,但固定的收入能使我們每個人安穩地生活。梅有家、有丈夫、有孩子。難道我們為了不正常的生理需求而不顧一切嗎?來到這裏後,我們東奔西跑開始找工作,在南方,會財會專業的人多得很,而且招聘單位都要有大學部文憑和會電腦操作的人。這就使我們的打工路非常的窄,帶的錢很快就花完,坐吃山空的處境令我們隻好走上街頭自謀生路。每天晚上我們都回來得很晚,我們在一起再也沒有激情。今天下雨,我回來得早些,給她打了個電話,她說菜館很忙,可能要10點多才能回來。今天是兒童節,早晨梅哭了,她說她有點想念兒子。其實,我早就知道她想念兒子。每天早上她去菜館前,都要站在對面馬路西邊的紅葉幼稚園門口看看。到今天我們也不明白,我們到這個城市來幹啥。我們太天真了。來前,想著南方的城市到處都是金子,到這裏才知道,這裏的金子是那樣難淘。梅晚上10點半才回來,拉著我就哭了。她說她明天不去上班了,因為那個菜館老板給她一塊坤表,說隻要答應他的要求,就讓她管吧台,她拒絕了。

1996年7月20日晴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梅已離開那個菜館很多天了。我勸過梅,為了生存,隻要不來真的,你可以拖住老板長期幹下去。梅打了我一下,幾天不理我,我知道這都是為我好。到今日,她還沒有找到工作,每天她與我一起到廣場去給行人擦鞋。擦鞋分三個檔次:一般擦鞋隻收1元錢,細擦收3元錢,上光精擦收6元錢。一般人都是粗擦,隻收1元錢。隻有大老板、帶女友的男人精擦。這些人不在乎錢,說收6元,大都給10元。但梅不願為這些人服務,經常與顧客發生矛盾。我知道,這是她心理不平衡的表現。在家裏,有丈夫圍著她,在單位有同事迎合著她,她也是經常出入大飯店的人。她說過最看不起服務小姐,可眼前,在這裏連服務小姐的位置也混不上。給人家擦皮鞋特別是給女人擦皮鞋,她心裏就更加不平衡。今天下午,梅沒去廣場。我一個人幹到下午6點多,然後又到快餐店門口給來吃飯的人擦鞋。今日還好,收入有80餘元。

1996年9月27日陰

梅現在除了晚上給我點溫暖外,白天啥也不幹。她整天拿著《同性戀在中國》看。我還在廣場給行人擦皮鞋。這些天,有個河南的小伙子老往我這裏擦鞋。因為是老鄉,我少收他的錢,他反而多給我錢。近日,他天天下午3點多來。他對我說,他在對面廣場街的一家餐館當面食師傅,一般下午3點下班,6點上班,這中間沒事幹。他是周口農村的,高中畢業,叫楊光生。我告訴他,我是南陽來的,為逃婚來這裏謀生。我還告訴他,一起來這裏的還有一個幹姐姐。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小伙子聽得很認真。他聽後對我說,你這麽漂亮的姑娘怎能聽從家人的瞎指揮呢,你逃出來是正確的。前天,他告訴我,他也是為逃婚而來的,家裏給他說了一個小姑娘,他不同意,就出來打工了。于是,我們就有了共同語言。昨天,他請了假,陪我到一家餐館吃了飯。飯後,我們又看了一場電影。看電影時,他拉了我的手,我沒有動。往日,男人拉我的手我就惡心,昨天,也不知怎的,我默認了。他拉我的手時,我有點激動。我清楚得很,我們相愛了。昨天我回家很晚,梅像審犯人一樣審我,我對她說了假話。今天梅好像不放心我,也來到廣場。但她不幹活,隻看書。下午,楊光生又來了,梅用敵意的目光看著他。

1997年3月10日

春節過後,我和楊光生愛得很深了。年前,梅也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寫字樓當衛生員,月工資1000元左右。這樣我們省吃儉用,有了點資金積累。春節前,楊光生拿出1.5萬元,我們拿出1萬元在廣場邊開了一間鞋店,主要售布鞋和水鞋。雖然掙不到大錢,但能顧著本。平時主要是我和楊光生經營,他飯店的活也辭掉了,把主要精力放在鞋店上。梅有時也來,但她不同意我和楊光生接觸,其實,這時我們已愛得很深了,達到了難舍難離的地步,我一天不見他就想得很。有了真正的愛情之後,我才知道過去的事是多麽的荒唐。現在梅已和我分居,她住在原來租的房子裏,租金由我出。我和楊光生住在店裏,我們成了夫妻。為這事,梅十分恨我。我勸過她,要麽回家跟丈夫和好,要麽再找一個。她上來打了我一耳光,我沒有還手,因為我知道她現在的痛苦。看著梅現在的樣子,我心裏也難受。

1997年9月9日有雨

這半年,梅和我誰也不與誰多說話,她上她的班,我開我的店。我給梅送過錢,她不要。每次見我,她都是罵我、打我。她的心態有點變了。上個月我和小楊通過關系已到街道辦事處進行了婚姻登記。梅知道後,大哭一場,兩天沒有上班。我知道我傷害了她,但這樣做我不後悔。與男人相愛,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今天雨下起來沒完,上午生意反而好起來,因為有不少人來買水鞋。中午,梅來到店裏說:“我回南陽了,你回不回?”我說,這裏生意還行,不想回。再說,回不回也得聽聽楊光生的。梅氣得臉色發白,冷笑起來,把店裏的茶瓶一摔,走了。

晚上,梅自殺了。

我們嚇得一夜沒睡。

1997年9月25日

梅的自殺對我震動很大,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她經常對我說:“丈夫、孩子、工作我都不要了,為的是和你相依相守,可你卻背叛了我。我沒有退路,也沒有去路,隻有一死。”我整天勸她,可她還是想不開,終于走上了絕路。梅死後,我給她丈夫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梅已自殺。她丈夫說:“她這個人早晚會走上這條路的!”我問骨灰怎麽辦,她丈夫說:“先放在南方吧,你什麽時候回來順便帶回就行。”梅死後,我們也無心在這裏做生意,想回河南。楊光生對我講,他在鄭州郊區有個親屬不想種地,想把菜地承包出去,到年底咱們不如回鄭州種菜去。我說年底再說吧。

1999年9月7日

梅死後的冬季,我和楊光生回南陽住兩個月,順便把梅的骨灰也帶回來交給東偉。東偉抱住骨灰,大哭一場。看得出,東偉是深愛梅的。可是東偉沒有責怪我,這使我心裏久久不安。誰知梅的妹妹老找我要人,說我把她姐姐害死了。我怕楊光生知道我的過去,就悄悄和他一起來到鄭州北郊種菜。開始,我們生活還很平靜,也很幸福,我現已不怕勞動,幹起活來有用不完的勁。不久,我們菜地突然來了一個女人,帶著個男孩,見到楊光生就把小孩推到前面說:“叫爸爸!”然後指著我對小孩說:“這是你的野媽媽!”我驚了,忙問楊光生這是怎麽回事,楊光生抱住頭蹲到了白菜地裏。我明白了,楊光生一直在騙我,他說他沒結婚,可他兒子都六七歲了。難怪在南方他半年就回老家一次,原來是找他的元配夫人哩。我一氣之下,抓住楊光生就打,他也不還手……後來,他元配夫人也不知從哪裏了解到了我的歷史,她都告訴了楊光生。楊光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說我是同性戀,還打我,並說:“你走吧,跟你過日子丟人!”我這個人是怎麽了?命運盡與我作對,我由一個同性戀者怎麽又變成了第三者?我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我想告他重婚罪,可我不能。告他又怎麽樣呢?告他就能改變我的命運嗎?後來,我無法再在鄭州待下去了,就一個人回到了南陽。沒活幹我就蹬三輪車,賣菜,什麽都幹。下半年,公司重新改製,我又回到了公司上班。幾年的風吹雨淋、日曬霜凍,我完全變成了一個農家婦女……

附記:我認認真真讀了小萬的400餘篇日記。十天後,在我打算還回日記的時候,東偉打電話給我,說小萬死了。小萬走得很安靜,沒引起多少人的註意,也少有人追尋她的死因。她和梅譜寫的一曲悲歌就那樣悄悄飄散在城市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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