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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聽過《南山南》這首歌,卻很少人知道這個故事

作者:佚名 來源:公眾號“視覺志”

我寫過一首歌,叫《南山南》,常有人聽完後說它太悲傷,接著問起,這首歌裏是不是有一個故事。我說,你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它就已經和我無關了,你掉的眼淚,才是隻有你自己知道的故事。

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獨自在海上飄飄搖搖,當你看厭了沿途的風景,你一定會遇到它,並在它南面的海岸上短暫停靠,有一瞬間,你自以為是地認為會和它永遠接壤,卻想不到還有一天,你會再次起航。

Part 1

小崔:那時候,如果她說天空是綠色的,我都會咒罵藍色。

她在另一個城市對我說:“在這邊的幾年,我一直在想,我們終歸是太遙遠了,不光是距離。每天我都在害怕,害怕每個早安晚安和那些不必要的寒暄,直到有一天我再也不敢看,也不敢去確認你的生活裏全部都是我了,因為我的未來裏好像已經沒有你了。我想要的是一個能陪著我並肩而行的人,不是一直在後面追著我卻讓我一直遙不可及的你,我們分手吧,不要再聯系了。”我不知道怎麽解釋當時的心情,也沒想過她會對我說這些,好像一直以來我的堅持都像個玩笑,所有人聽得聚精會神,可一笑了之以後,就各自走出了這場遊戲,隻留下一個講故事的我在原地自言自語。

過了很多年,我們已經不再那麽遙遠了,她再聯系我,是邀請我參加她的婚禮。我沒去,一個人回了母校。那一年見證我們第一次陰差陽錯牽手的操場,已經雜草叢生,荒廢了很久的教學樓被一家公司買下來改成了倉庫,回憶也像堆放在裏邊的貨物一樣,被鋪上了灰塵。我走到那棵樹下,挖出了小時候我們一起埋下的許願瓶,兩張字條上寫著——

她:今生非你不嫁。

我:要她一輩子幸福。

Part 2

小陌:人生有太多遺憾,我最遺憾的就是沒明明白白對她說一句“我愛你”。

大三那年,我接到她媽媽的電話:你是XXX嗎?我是楊XX的媽媽,總聽我女兒提起你,她病了,阿姨能求求你來醫院看看她嗎?”

我無數次幻想再見到她時的場景,可沒想到是在病房。她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7月的天氣頭上還戴著帽子,她說:“不認識我了?不會是還怪我那時候的不辭而別吧?別那麽小氣,其實畢業之前我就病了,隻是不想告訴你,前幾天才轉院到這,聽說你也在,挺想你的,總跟媽媽提起你,沒想到她還真找到你了。”說完,她拿出一個小包遞到我手裏,“那年問你,你說喜歡我的頭發,剛開始化療的時候我死活都要留一束,今天終于能給你了,做個紀念吧。”我的腦子像炸了一樣,沉默了很久。我忘了我們還說過什麽,隻記得她最後說:“如果有時間再來看我吧,如果我還有‘時間’的話。”

離開的時候,她媽媽一直重復著感謝我,還說三年了,她今天笑得最多……回去後,我開啟她給我的小包,裏面除了一束頭發,還有17歲的時候我送她的那條頭繩。那之後我再也沒去看過她,我害怕再看見她,也怕再也看不見她。我把那條頭繩做成了手鏈,戴到了現在,心裏也一直沒放下。在最錯的時間遇到了一個差一點就對了的人,可能這才是最單純也最忘不了的愛情吧,隻是現在,兩個人的願望隻能靠我一個人實現了。

那天我走出醫院,也走回了這場生活,才發現這個城市裏好像從來沒有過星星,隻有閃耀的路燈。

Part 3

老郭:我們大學相識,她不覺得我帥,我也不覺得她有多漂亮,隻是很多瞬間讓我們開始相信彼此就是對方的絕無僅有。

那年我們一起來到北京,在五環邊上租了一間10平米的隔間,生活貧苦但很幸福。每天我們一起買菜做飯,一起打掃房間,一起構想多年後在北京擁有一套屬于我們的房子。有時候我會彈琴給她聽,她總是用略帶倦意的眼神看著我,滿是笑意,直到午夜降臨我們相擁而睡,就像在預習著十年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

在那塊屋檐下,我們度過了最快樂的一年,一年之後,我離開了。那年我爸去世,本來身體很好卻一夜之間輸給了中風,留下了我媽一個人。他們就我一個孩子,我爸已經走了,家裏隻剩下我一個男人,我沒有能力把我媽接到北京,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回家。那年,我離開了北京,還沒看到希望的生活就被現實抹去了前路,留下了她一個人。她說,她不恨我。

回家後,我找到了一份穩定而乏味的工作,在當地算是不錯了。我媽的精神狀況好了不少,隻是還在經常叨念著我爸生前的事,說著說著自己就哭起來。發第一個月工資的那天,我偷偷回了次北京,到每天接她下班的樓下坐了很久。我沒去見她,留下了2000塊錢讓朋友帶給她,剛來北京的時候我答應她每個月發工資除了寄去家裏的,剩下的都歸她管,現在自己拿著錢,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花了,想來想去,還是留給她吧。

Part 4

杜X:我們在一起13年,還是沒能走到最後。

高中畢業我名落孫山,父母對我失望至極,把所有希望和疼愛都給了弟弟,我一個人離開家去了很遠的地方上學。那時候,她每個月都省吃儉用,攢下錢坐一夜火車來看我,我從來不以為然,就連她每一次走,都沒送她到過車站,繼續荒唐著自暴自棄,消磨在遊戲和各種姑娘的曖昧之間。突然有一陣她沒來看我,後來我才知道她懷孕了,一個人去做了人流手術,墮胎後大病了一場,其間竟一直沒有收到過我的電話和訊息。

那時候她開始對我心灰意冷,提出分手,決定聽從家裏安排,和一個大她很多的男人結婚。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即將失去的是什麽,我不顧一切地來到她身邊,跪在她面前,哭得像個孩子,求她別離開我。她也哭了,含著眼淚卻笑著說:我們不分開了,以後我們要好好的。

畢業兩年後,我們結婚了,我和朋友合伙開了一家什麽都做的公司,雖說沒什麽錢,但終歸是穩定了下來。一天一天地忙著,但原本平凡的生活卻不再平淡了。工作之外的應酬多了,回家的時間少了,她每天都會在家做好飯等我,隻是經常熱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還是倒掉。每天應該溫馨的時刻,卻漸漸演變成了無休止的爭吵,她受不了我常常到半夜才爛醉如泥地回家,盡管她知道我是為了家。

我對她的關心和嘮叨也越來越不耐煩,盡管我知道她是因為愛我。在第13年的時候,我們還是離婚了,那天她為我們做了最後一桌飯,兩個人安靜地吃完,在陽台上抱著哭了很久。這是我們第三次抱在一起哭,上一次,她還穿著婚紗,我穿著禮服,在我們婚禮那天。

原來13年,是我們的失散年。

Part 5

舒瑛:他總是快我一步,我長大那天,他就走了。

60多年前,我是一家大戶的千金小姐,他是我家的長工。很小的時候因為年齡相仿,隻要幹完活,家裏就允許他陪我玩兒。他處處讓著我,但能感覺到,並不是因為地位。直到我13歲,他突然開始疏遠我,碰到面也對我畢恭畢敬,後來才知道是家裏覺得有傷風化,刻意這樣安排。為此我和家裏大吵了一架,那個年代從沒人敢忤逆過家族的意思,我被關了整整一個月。他知道後,會偷偷來看我,隔著門陪我說話,說著院牆外的世界。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對他有了情愫,因為家裏幹涉,每次要等很久才能在祠堂後面的谷堆旁偷偷見一面。那一刻,我不是小姐,他也不是長工,隻有兩個愛人。

16歲,那年兵荒馬亂,我帶著一隻平時吃飯用的銀碗,他帶著我,一起逃出了家門再也沒有回去,次年我給他生下了一個女兒。從小嬌生慣養,我什麽都不會做,雖然當了母親但也還是個孩子,全靠他一個人在碼頭幹活養家。他總說對不起我,不該帶我出來受苦,我說:沒關系,有他和孩子就夠了,我不後悔。後來他也就沒再提過,隻是每天起得越來越早了。

好日子沒幾年,文化大革命來了。有人檢舉說我家成分有問題,那天是他第一次對我發火,一邊罵著我一邊和紅衛兵扭打在一起,最後被綁著帶走。我在批鬥現場看見他,鼻青臉腫地跪在地上,深深低著頭,脖子上掛著地主惡霸的牌子。原來他全交代了,隻是故意弄反了地位,說我才是他家的長工,和我脫離了關系。三個月後,他從牛棚回到家,落下了嚴重的胃病。

很多年後,他因為胃癌,先我一步走了,一句話也沒留下。我當時真想跟著他一起死了算了,可看著剛過我腰那麽高的小兒子,才突然發覺我該長大了,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大小姐,因為一直把我當小姑娘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他用一輩子撐起了這個家,也伺候了我一輩子,臨終前都沒抱怨過一句。

後來,我經常做一個夢,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每天我在家門口等他,他手裏總是拿著我最愛吃的糕點,一臉憨笑。

——我們曾經都幻想過很多種愛情,那是那個年紀裏最豐盛的晚宴,每個人都在自己繪出的布景裏以夢的方式歡笑著,推杯換盞著,繼續奢望著誰都不曾離去,也不會離去。

可笑的是,沒有人教會過我們如何面對分別,宴會散場,夢醒的時候我們已是酩酊大醉,甚至不曾擠出一個微笑,還來不及告別,就這麽長大了。

我們開始圖謀起悲傷,每天在長夜裏奔跑,隻為在天亮前精疲力盡,逃避天明時充滿光亮的生活,做上一場第一次遇見她/他的夢。

後來的幾年,我們會假裝很好,假裝不高興,假裝誰都沒走,山南海北地留下腳印,在某個景色下駐足良久,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也不言不語,回憶起所有的畫面,再一一說出再見,我們終于學會了道別,卻不再說情話,隻說謊。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風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南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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