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文典籍 佛說四十二章經

請問力明

沙門問佛:何者多力,何者最明?佛言:忍辱多力,不懷惡故,兼加安健,忍者無惡,必為人尊。心垢滅盡,凈無瑕穢,是為最明。未有天地,逮于今日,十方所有,無有不見,無有不知,無有不聞,得一切智,可謂明矣。

“沙門問佛:何者多力,何者最明?”沙門,這是出家人。沙門這一天又開始問佛了,提個問題:何者多力?因為這個沙門他最了解佛的想法,他最了解眾生的業力所在,所以這個沙門實際上就是我們的代表,我們大家共同選出的代表。而這個代表他也知道佛最願意來教化我們,而且願意我們提出問題,也理解佛的意思,也能看到佛今天想做什麽,想用什麽因緣來教化我們,所以這樣的沙門才能親自問佛,這很殊勝的。像阿難尊者問佛的時候,都是根據佛的本意,他和佛心是相通的,知道佛今天要講什麽法,也觀察了眾生的需要,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問佛。

這就有沙門問佛了,“何者多力?”“何者”,就是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修行人。“多力”,多,我們都知道,比別人要強,比別人要多。力,這個力是大力氣,不是我們能幹活那個力氣。說:那人二百斤重,他能舉個墩子,這就叫多力。這不是,這裏講法都是給出家人講的,講的都是出世間法,所以這個“力”是最大的力,能渡生死苦海的力。所以說,我們應該知道這個力。

“何者最明”,什麽是最明?這個“明”不是指我們現在的燈泡為明,也不是玻璃透亮叫明,也不是月亮叫明,也不是太陽為明,也不是我們的眼睛為明,也不是我們耳朵為明,也不是我們心裏想的為明,這個明是明真理,真理為明。我們隻有掌握了真理,才算一個明人;不掌握真理的時候,不能叫明人。何者最明?我們怎樣達到最明?何者多力?我們怎樣達到多力?

“佛言:忍辱多力,不懷惡故”,咱們先講這一句。佛說“忍辱多力”,佛這就直接地把我們怎麽樣得到多力,一下就給揭出來了。特別這裏面有一個“佛言”,我們知道,佛即使不說,已經把所說的給我們了。而佛又言,是佛更大的慈悲,更加進一步的教化我們。因為我們眾生業力大,佛不說,我們不能理解,所以佛又方便地講了。

“忍辱多力”,這點在我們修行中是最重要的。

佛在世的時候,就講過這麽一句話,有人問佛,說:“你看看,當我們最難的時候,比如四面都是大山,同時向你壓來的時候,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誦哪部經好?我們念哪個咒好?我們做如何思惟好?”他這樣問佛。你想一想,四面大山同時向你壓來的時候,你沒有逃處,跑是跑不掉的,你還跑什麽?你跑不了。四面都是大山,就同時向你壓來,你肯定跑不出去,這時候你誦什麽咒好?看什麽經好?你是怎麽辦好?還是想法跑,可是往哪個方向跑啊?

佛講了,在這種情況下,你隻有一個辦法:忍!佛告訴了,你隻有一個辦法:忍。什麽辦法都沒有用,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解決。四面大山同時向你壓來,能把你壓得粉碎,碎如微塵,甚至連微塵都看不到。這種情況下,你隻有一個辦法:忍!

這個忍,忍辱,就是讓我們不再起心動念了。不起心動念才為真忍,忍無可忍那才是真忍。隻有這一個辦法才能解決這個問題,別的辦法都不行,你誦咒,你幹什麽都不好使。所以佛告訴我們:忍辱多力。隻有忍辱,你才能夠有大力氣,能把四座山排除出去。

這個“忍辱多力”就是我們最應該註意的事情,因為我們有很多事情不能忍辱,所以我們就失去了力氣。說:“我怎麽沒發現這忍有大力?我一生氣,凶得可有力氣了,我甚至能出手、罵人,或說一些髒話,或是跟別人爭吵,甚至拳頭都可以上去,我這一生氣就可有勁了。”我們說的不是這個,你那個不是多力,最後隻能毀滅自己。

忍辱為什麽能多力呢?剛才講了,因為“不懷惡故”,沒有惡心。沒有惡心才會真正的忍辱,如果你有個惡心,就不會產生這個忍辱。你說你有多大能耐,能把這四座山搬掉?搬不掉的。你隻有不懷惡故,才會多力的。這個不懷惡故,正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比如說,我們大家在一起熏修,如果發現別人有毛病的時候,我們認為:“這人怎麽有毛病?”你要知道,有這一念發現的時候,就等于你這個忍辱在退步了,你已經在退步。而且你再進一步思惟:“哎呀,這人怎麽這樣?這太不好了!”又進一步退步。“這樣的事,我得教育教育他,我得說一說他。”你又在退步。一退再退,這個忍辱力就漸漸地消失了。

你發現別人缺點的時候,你就在退步。坐禪的時候,“哎,你怎麽這樣呢?又昏沉,坐得也不好。”發現人種種的毛病,實際上是你沒有忍辱,你在退步。說:“我發現別人毛病的時候,怎麽是退步呢?”因為你心懷惡故,就認為別人有毛病,你心裏對別人產生了一種對立。產生了對立,就沒有真正的忍辱。

隻有永遠不發現別人毛病的人,才會真正地“不懷惡故”,沒有那種概念。看見誰,我都生歡喜心,就算看到他有毛病,我也生歡喜心。“啊,他有毛病,我能理解,這些毛病就是我的毛病,不是別人的毛病。”你老認為外面有個別人,那已經是惡,有別人你就是惡。不是別人有毛病,那是我的毛病,“哎,這個事怨我。你看,他吃飯怎麽老有刮勺的聲音?這習性沒改。這就說明是我的毛病,我耳朵怎麽能聽到這東西呢?是我心裏有這個業力,給人弄成這樣的原因。要是沒有我,我如果沒有這種嗔恨心,要是有這個忍力的話,又怎麽會聽到人刮勺的聲音呢?而且人家也不會去刮。”

我們都是因為自己有毛病才發現別人毛病,在發現別人毛病的時候,還認為自己是正確的。你認為自己正確,那正是你不正確的地方,因為你有了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你已經有相了,你已經把有相認起來。認起來的時候,你已經在起心動念了,你那個忍辱力已經在破壞。所以說,我們修行千萬千萬不能對別人產生一點兒想法。

當然了,我們還是凡夫,有時候你說看不見,不可能,因為我們沒有達到無生法忍那個程度,還不行,因為我們的六根還沒有收回來。這個六根不斷地放逸,像那個烏魚似的,它前面不是有須子嗎?因為它看不見前面的道路,它就靠須子來感覺這個東西。我們的六根和它一樣,不斷地放逸,放出去挺長挺長的,不斷地感覺遠的、近的,誰長得什麽模樣啊,甚至連個聲音我們都去觸,聽到聲音的時候我們就去看了,看到人的時候我們也去觸,看人的臉色、看人的行為等等,達到自己那個心裏活動的需要。他不是不動念,而是心裏達到活動的需要。因為心裏活動了,所以六根更需要去觸,它倆就像狼和狽的關系。

我們就是因為心裏有個惡,所以老是在發現別人的缺點。他不發現自己的缺點,老發現別人的缺點,他認為自己是最正確的,不能說是真理的化身吧,最起碼的也沒什麽錯。他也不敢說自己就是佛,但是他那意思呢,“我已經是佛的兒子,差不多了。”

那個羅睺羅不就說嘛,說:“我不用修,我已經是佛的兒子,佛成佛,那我必然是個佛,佛生佛嘛,我不用修。”後來釋迦佛也挺會調治他,說:“那麽地吧,今天我中午吃飯,你就不用吃了,因為佛飽你就飽了。”這羅睺羅不幹了,他能幹嗎?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代替另外一個人。另外呢,羅睺羅說的也不真實。

我們要想修成我們的忍辱,就是無生法忍這個忍,想得到大力氣,真正有力氣的人就是忍。一切事情的好和壞都是一種空相,好壞是空的。什麽原因導致世上這麽多事?就是因為人不能忍。像六祖說的:那不是幡動,也不是風動,是仁者心動。隻要你不能忍,心就動;心動你就不能忍。這是兩個概念,你不要把這個話看成是一個概念。

心動就產生了不能忍;由于不能忍,又產生了心動。心動產生了不忍,不忍產生了心動,它是這麽個關系。這個你可得清楚,你要是不清楚,說明你還沒有懂得這個無生法忍和眾生業行的生起。

因為這個心動,是我們無始劫來最開始的一念,這一念種下,就是最初迷的開始。最細的、最細最細的那一念心動,產生心動以後,它並不是馬上就產生行為,由于不斷地心動,最後產生不忍,就造業了,開始有業的行為,進行造業了。這都是一念不覺引起的,那個是微細的,最細的,比微細還微細,比幽隱妄想還要細的。

妄想有粗妄想、細妄想、微細妄想、還有幽隱妄想。幽隱妄想是捉摸不定的,像幽靈一樣捉摸不定,它已經產生了行陰,而這一念不覺還在幽隱妄想之前,一念不覺產生這個東西。這個不多講了,你們現在不應該聽這個,研究這個。我這人一說話就說得多了。

由一念不覺產生的心動,逐漸地開始有行為,最後產生了不忍,就有了業力的發生。業力就是不忍,這種業力發生以後,又產生了心動,產生了更大的心動。所以我們就墮落到無明中去了,越墮落越深,最後就現出了山河大地、日月星辰,人相、我相、眾生相、壽者相就現出來了。怎麽出來的?就是你這個不忍的關系。所以我們首先修的就是忍辱,這個忍辱是不可思議的。

千萬不要懷惡,什麽是惡?起心動念就是惡,更加進一步地講,你發現別人毛病的時候就是惡。有時候我們那個心念控製不住,它不斷地想。所以你不能發現別人的毛病,當有問題、逆緣的時候,你一定要用善法去想,這就對了。

我以前跟大家講過一段,從五台山行腳往回走的時候,那經常遇到逆緣。有一天,快走到盤錦市了,在往東郭走的路上。從錦州往東郭走,那有一個葦田,葦田那有條近路,這近路可能得走一上午,二十多裏地吧,一路上沒有人。說沒有人,就是有點幹活的工人,但沒有乞食的地方。就是往前走,那時候還算有點忍力,就是決心往前走,能趕上飯頓(吃飯的時間和因緣)更好,趕不上飯頓也得闖過這個無人區,要不怎麽辦?

二十多裏地,你一上午得走完,還得背個包,那不像現在的包,二三十斤就完事了,那時背著五六十斤東西,性空背著差不多上百斤東西,“叮當叮當”往前走,挺有點意思。另外,昨晚住的地方離這個空白區、這二十多裏地還有一段距離,還得走一段。

當走到這段的時候,這時候天冷啊,刮著小風,水還都凍上了,想休息,你都找不著地方。後來就往前走,走到一個地方,累了,找地方休息。正好有個破房子,上裏面去休息休息,四面都透著風,在那休息也呆不住。後來一看,還得走啊,你呆住,中午吃不吃飯啊?你吃什麽?還得往前努力走,餓也得往前走,得往前面趕上過齋,就又開始努力往前走。

哎,巧了,走一走,怎麽覺得這個腳步怎麽……平時那腳疼得,都走不動,因為後面背個大包,它往後拽著你,你得非常賣力氣頂著走。這時候後面起小風,挺涼地,起先沒覺察出來,還以為今天天氣不好,趕上這個天氣了,陰森森的涼,還起著風。

後來就慢慢發現這個風,它不是頂著你吹,它順著你吹。這個怪了,它順著你吹,而且你腳步就是幾乎不沾地那種狀態,還是沾著地,但要比平時輕松多了,是你想不到的好,好像那包能馱著你走似的。這是比喻說,倒不是真有人馱著,你別出去給我宣傳,說有人馱著,那壞了,沒那個意思。但是風確實給你助力,那腳不沾地似的往前走,我發現:今天怎麽走得這麽快呢。

後來有讓坐車的,但是沒坐。在走路的時候,有汽車停下兩回,第一回沒停下來,就在那開啟窗戶,說:“你趕緊上車來得了。”但是我們沒上,它就走了。再往前走的時候,走到一個收費站,快出口了,那車又停下,乘務員就下來了,把門都開了。就來招呼說:“你們趕緊上車。”

那時候是在我後面停的,我這一回頭,一看那司機,我認識,是我過去的戰友,是他開車。我走這一道,那時候就想:“要是遇到他該多好啊,備不住能供養一頓飯什麽的,還挺好。”但是呢,隻是打了一個妄想。後來一看他,哎,他瞅著我,不認識,一點都不認識。我一看,不認識我,正好,咱倆也別說話,我也忍住我的心,也別跟你攀這個緣,這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就完事了。

他那個人心善,不光是幫助我,對別人也幫助。當時把車停了,乘務員非讓我上車不可,說:“你上車吧,那司機師傅說了,讓你們上車。”他還拉了一大客車人。我說:“不上。”後來,他一看我們真不上,也就走了。我們又繼續往前走,一個是忍住風,一個是忍住這個親情、相遇的這種感情,另外也忍住不坐車,都得忍,就這麽忍來忍去。

我尋思:今天中午壞了,這麽長時間了,還不得過吃飯的時間啊。後來走到有人家的地方,還不到十二點,正好還有一段時間。走出東郭葦場,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叫什麽農場,正好去乞食。乞食這功夫,我尋思:乞食那還不得挺快乞到。結果到那,人家不給你。第一家還不給你,第二家也不給你,還有盤問的,最後終歸乞了一點食物,正好夠吃,就完事了。其它我就不詳細講了。

因為種種的忍,最後很順利的就過了這一關。要不是這麽忍的話,你想吃飯,想完成行腳,還守戒?早就給你破除了,所以你要能忍才行。講了這一個在行為上的忍,另外我再給大家講另一個,也是講行腳這段。

我講剛走到東郭那個事,那天是走到東郭,下著小雨,就是小毛毛雨。你想歇一歇的機會都不給你,因為什麽呢?下小毛毛雨,沒有房子的地方肯定都被雨淋濕了,你想把背包拿下來都不可能。後來,在下午的時候我們發現一個學校。走這一道,別人就告訴我們,說:“你應該找政府、找學校去幫助你,他們可願意幫你了,特別是大隊(以前對生產隊的簡稱,即現在的村委會),可願意幫你了。”原先就存這個幻想,是不是真的?後來一尋思,去試驗試驗吧。

我告訴性空:“性空啊,你去問問那個學校,看看能不能留人。”到學校一打聽,那校長告訴:“不行不行,那絕對不行的。”後來我們倆尋思:還有大隊那兒。正好走到大隊去了,咱先上大隊去吧。想找個地方先借一宿。實際上這就是想試驗試驗,看看這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平時走在路上老有人告訴,現在看看是不是事實,也證明一下。

一推開門,人家這一圈在打麻將呢,一看是出家人,“你幹嗎?出去出去!你們怎麽進來了呢?”他誤解了,他以為是化緣那些事。我們那時候學得臉皮也厚了,也能忍,不為他這個生氣,說:“你看,我們是出家行腳的僧人,從這路過,想找個地方住宿。”還沒等說完,“去去去!趕緊走!”我一看,說大隊能幫忙,這事它不太可能了,打擾人家打麻將,人家能留你嗎?就出來了。

剛到院裏,那面又進來一個人,離老遠就喊:“你們趕緊走,趕緊走!怎麽進這裏來了?”他是領導,離老遠看著就來攆我們。後來,屋裏也出來一個人,一看我們的裝束,“哎呀,這是真出家人啊!”他說是真出家人,但是那個領導已經發話了,不讓呆,我們就走了。實際上,我們本意也不是想呆在那,咱就想證明這個事情就完事了。

按道理來講,不是人家不留。什麽原因?就是那些冒充和尚的人給我們造成這種因緣,所以人家不留。那我們為什麽又去了呢?我們為什麽要行腳?就因為他給我們造成這種因緣,也是我們過去修道的業力所導致的,沒有好好守戒,所以才出現他冒充我們的因緣。我們可能也是有妄語的地方,有不真的地方,由于這個因果的關系,所以就有人冒充出家人。出家人不好好修道,就造成這種因果。

既然造成別人冒充僧人的因果,那我們應該怎麽辦呢?應該再去努力把它改過來,用我的忍辱力來改變這種事實,改變這種因果,讓人罵一罵、說一說,有時候教他認識真的出家人,把這事給扭轉過來。你看,去了以後,目的一下就達到了,雖然他是罵我們,但是有的人認為:哎呀,這是真的出家人。平時走路,沒有這個因緣,他不會在乎你的,他眼睛像沒看著。你有這個因緣,他心裏一思惟,他一說:“這是真出家人”,這個忍辱力就能起教化作用。

出來後又繼續走,後來到晚上了,就是剛才我講的,下毛毛雨了,這時候就是沒地方休息,這怎麽辦呢?一看那面有個飯店,飯店有房檐,但是咱不能去飯店。飯店旁邊有一個空房子,沒人住,旁邊那面還有住家。一看有空房,咱先在那歇歇腿吧,有個房檐也好。那時候有個房檐,我們甚至都可以在那住一宿,也做好住的打算。

去了以後,不一會,那個主人就出來了,出來個年齡大的,說:“哎呀!你們在這住著啊,餓不餓啊?我給你拿點吃的。”我說:“不要吃的,不麻煩你,我們一天一頓飯。”還得給人講一天一頓飯,你講不吃就完事了唄?我怕他誤解,得給出家人宣傳這個。在那坐了一會,他就問:“你們幹嗎呀?”我說:“我們從五台山過來,先在這坐一會,休息休息。”

過了一會,那個狗叫個不停。他人能讓你休息,那狗不讓,一個勁地叫。那小狗“汪汪汪”地,沒有一嗓子停下來,哪怕停一會兒也行,它沒有一嗓子停下來,就是一個勁地叫。那主人喊它,不讓叫,那也不行。叫來叫去,最後把裏面那個女主人給叫出來了,是這個老人家的女兒。那老人剛開始說啥呢?他說:“我這女婿不在家,出門了。”就是隻有他女兒在家。他那意思就聽出來了:我是來給看家的,不方便。他剛開始也有這種意思,怕我向他化緣什麽的,做不了主。

不管他什麽意思吧,這狗就一個勁地叫,“汪汪汪”叫起來沒完。最後,女主人在屋裏受不了了,出來了,說:“你們趕緊走吧,你看那狗叫得,嗓子都喊啞了,你們怎麽還在這呢?”這麽一吵吵的時候,對面那酒店也出來人了。一來人,那個老人也變得剛強起來了,“你看看,我叫他們走,他們也不走。”那個飯店的人就問他怎麽回事。後來,我這有點來氣了,我就申明一下,說:“你剛才還問我吃不吃飯呢,還要給我拿東西,你不是允許我在這塊嗎?怎麽又說是攆我走呢?”老人叫我說了幾句,也不好意思了,就不吱聲了。

但是那個女主人出來了,“不行啊,你們趕緊走,你看狗叫得多可憐啊,那嗓子都喊啞了。”後來我就說了一句,我說:“你怎麽就可憐那狗,怎麽不可憐可憐我們這些人?”她說:“對啊,這怎麽回事?我怎麽就可憐狗,怎麽不可憐你們?你看你們多累啊,多休息休息。我這個心怎麽這樣想呢?”我一看,已達到目的了,咱們趕緊背包就走吧,我們倆就走了。

這個因緣就是特別的殊勝,殊勝在哪呢?有人攆你。我也知道,有這個因緣,恐怕前面要有好地方。因為走道走出經驗了,這是個因緣。但是那個心裏還有點不平,讓人說也是不好受的。最後還是有後悔的地方,你跟老人對付啥呀?說就讓他說幾句,你不說、不講那個理不就更好嗎?是不是?你跟那女的講那個話幹嗎?主要是在講話之前也做了好多思惟,“我說還是不說?是不是應該忍下來,不說好?但是不說吧,又怕對她沒有教化。你光對畜生慈悲,你得想到這個人比畜生還大呢,你也得慈悲。另外,你看到出家人,如果你不慈悲是有過失的。”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把這話說出來,選了半天也沒選好詞,就說:“你對狗慈悲,對人怎麽就不慈悲啊?”就這麽說了那句話。後來她還挺後悔,她說:“是啊,我這人怎麽這樣,我這個腦子怎麽這麽想呢?”達到教化的目的,我們就走了。

走了不遠,就看到一個村委會,那寫著“街道辦事處”,有個門鬥。我們的眼睛像直了似的,就奔那個門鬥去了。一看沒鎖門,大門還沒人管,這挺好,趕緊進裏面,把那背包放下避雨。它後面通道有風,那也顧不得了,先避雨再說吧,先在那避避風,就在那眯著。眯上一兩個小時,被風吹得,渾身冷得就受不了了。三面透風,你說還能好嗎?再加上下著雨,雨還往裏飄,房檐才多大啊?

我想:“哎呀!這時候要有個房子該多好啊,有個小房子、空房子。今天被人攆,應該有個因緣,怎麽沒有因緣呢?就住這嗎?都快晚上了,這麽黑了。”這一抬頭,看見門旁邊就有個小房。我說:“性空,你看那裏有個小房。”我們倆那個眼睛,就光看見避雨的地方,沒看見小房。就像人光看著吃的,沒看見旁邊還有人看著。誰也沒註意那小屋,就光看著這個房檐了。

性空說:“我過去看看啊?”我說:“你過去看看有沒有鎖。”有鎖不能進,人家主人在。如果鎖被撬開或是壞的,就是舊宅,我們可以進去休息。因為啥呢?它就像一個人死了,沒人管了,無主的房屋,按照無主的去處理,這個比較合適一些。如果那鎖是新開啟的,也不能進去。別到時候人家有東西丟了,正好你住了一宿,把你抓起來,你這就麻煩了,是不是?另外,人家沒同意,還不合適。

做這種思惟以後,就去看一看。當時那心裏還擔心啊,“可別有鎖頭,有鎖頭我們今天還得在這坐著。”去了一看,鎖頭、門鼻,什麽都沒有,就是一個廢棄的門衛室。我們倆一看,這條件挺合適,就進去了。裏面還有兩捆蘆葦,就鋪上,還拿些擱炕裏頭。雖然玻璃有破的,掉下來了,我們給摁上,擋擋風,睡了一宿好覺。

我講這個是什麽意思呢?就是說這整個的過程,行腳的過程就是個忍辱的過程。從一開始就得忍,有時候忍不下去你也得忍,忍來忍去,這個善緣就現前了。為什麽忍呢?因為忍就是法,隻要你順著法走,一切都給你安排得好好的,你不用去操心、動念,那都是沒有用的事情。但是在得到這個忍辱力之前,得經過一段的摩擦過程,也得認可。說:“我一下就能忍下來。”它也不是那樣,有時候心裏有點別扭、有點生氣,但是你得忍。

這忍是善法,不是惡法。如果是惡法,兩人鬥爭,一起嗔恨心了,兩人幹生氣,那肯定是要喪命。要是善法就不是這樣,看著生氣,實際上它沒有這東西,它會把你這些東西從根裏拔出來,而且還不讓你受傷害。最後忍完了,發現了整個事實的話,就充滿了一種法喜,對佛法有更進一步的認識,體會到它的真實性。這佛法是遍虛空、滿法界的,隻要你忍,就會有不可思議的境界出現。

你想辦成這樣的事情,就算現找人都不好使,因為你的情況在不斷地變化。隻要你能忍,就有多人跟著來幫助你,雖然你沒有去找人,但是還能把事情辦好。這個力量是誰產生的?是忍辱產生的,所以說忍辱有多力,多種力量都在幫你,來成全你這個事情。你要是不能忍辱,就不會有人來幫你,隻能幫倒忙。忍辱你會產生多力,所以說忍辱能有多力。什麽叫忍辱呢?就是不懷惡故,一定要懷著善念,千萬不要挑別人的毛病。你不挑外邊的毛病,正是達到你想幫助別人的目的。你挑別人毛病,想叫別人改正問題,你去叫人改,他已經產生了對立面,有可能改,就算改了,從那種角度也可能產生了一點矛盾,從另一角度又出現問題了。

如果你能忍下去,因為你心裏不懷惡故,對方反而很容易改掉,這就是心平至道,心平天下平。持地菩薩那是:心平大地平,大地一切皆平。持地菩薩在《楞嚴經》裏講了,心平,則世界地一切皆平,沒有不平的東西。持地菩薩是證二十五圓通裏的,是跟著佛多劫修行的大菩薩,他說:心平以後,則世界地一切皆平。當然了,他說的不光是忍辱,是證道。我們也是這樣,在沒證道之前,我們更需要忍辱。

我剛才講了這麽多,就是因為它對我們的修行很重要,這是最主要的一關,因為咱們很多都是集體熏修,僧團和合是特別重要的。我們想達到忍辱,首先不要懷著惡念,一念惡念都不讓它生起。惡念有時候是我們故意生起來的,本來你不恨他,為了玩,為了滿足你心裏的需要,“那我就跟他倆故意生生氣吧。”他故意生氣,生來生去,就生出真的來了,真氣著了,回來傻眼了。所以不能這樣。

一念起來的時候,它剛開始不是那麽重的。比如說,對別人有想法的時候,剛開始不那麽重,由于你不斷地思惟,思惟一次,重一下,又思惟,又重一下。所以說一念不覺生三細,三細生六粗。這個東西就是由遠方便進一步成為次方便,再進一步就成近方便,它都是一步一步生成的,這個次第你不能給否定了。所以在第一個遠方便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把這個念頭馬上去掉,不要懷惡念。我們應該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所造的業,和誰都沒有關系,而且責備自己,你才能真正的忍下去。

原先行腳到北京的時候,去乞食,人家也是攆我們走,當時我那種思惟就是自我懺悔。他說:“你看看,盡來化緣的,你們這些又來化緣來了,都是一些假的。”因為他說了很多不太中聽的話,但是我心裏的想法,當時的動念就是:“哎呀,這麽多化緣的,都是我們在修行中造成的矛盾。他們做這些事情,所造成的這些矛盾由誰來化解?必須由我們出家人自己來化解。”那時候特別是想到:“我應該來承受這個因果,我應該把這個糾正過來。”就是說,應該用我們的實際行為教他們認識真正的出家人,而當別人說我們的時候,要默默地承受這個因果,不要去反對。這個大隊的人說完以後,我們也不吱聲,就在那兒低著頭,默默地承受。過了一會兒,“哎,你們好像是真的啊。”也沒跟他解釋什麽,他說“你們好像是真的”。他一說真的,我們把戒牒拿出來給他看,“你看看這個戒牒。”“喔!”他就不吱聲,就走了。

旁邊老百姓都看著呢,一看他不吱聲地走了,馬上拿出面條,和點醬油就給我們端來了,那就相當不錯了,還有小孩送蘋果,等等的事。坐著沒乞食,這食物都來了,但是不夠,後來又乞了一點兒。整個講的就是不要懷惡心,一定要承認因果,往自己身上承認,這個是很重要的。

特別是我們發現有不合理的地方,或有某些方面的事情不合我們想法的時候,一定要把它看空,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別找別人,你要是有一念找別人,你就找錯了,離道就遠了。你說:“他怎麽這麽樣不修行啊!他這地方做錯了。”完了,你有這一念,那說明錯的不是別人,正是你,你隻不過是把你的錯誤繼續擴大。所以說,一念也不要往外找。

作為一個修行人來講,眼睛千萬不要朝外面看,因為它不符合真理。不是說我們故意要忍,是因為它不符合真理。你必須得要真的去忍,有時候它確實和自己那個勁有憋勁的地方,不是沒有,有時候也生氣。因為你平時都是不忍,這會兒你又產生忍,忍和不忍它必然有一番爭鬥。這種爭鬥,你和它倆也不能去鬥爭,但是你還不能順著它走,絕對不能順著它走,你得想到用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那就完事了。實在忍不下去,你可以念“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是誰。”念幾句以後,煩惱也能下去,是很殊勝的。

頭兩天,有一個師父就跟我講,他突然起了一念,就起煩惱了,有點煩惱現前,後來他就念這句話,念念念……突然的,念完這句話後,發現自己的臉是一種彎曲的臉,擰著勁,這個臉特別可怕,他當時嚇了一大跳。他發現自己的臉是擰著的這種臉,當然了,他臉上肌肉不一定是真的擰著,但是內在的心起嗔恨心的時候,就是那種扭著勁的心,他隻不過是發現自己那種嗔恨心的心相。

我們一念嗔恨心起來,表情什麽都變了,心裏都在擰著勁,隻是我們不知道。因為你沒破過它,也沒見過它,所以你不知道你的心已經在變形,不圓滿。他通過這一句話破了它以後,才發現自己的起心動念是那麽不應該,那麽的不正確,而且那麽可怕,所以這一句話讓他成就了忍辱。

“兼加安健”,忍辱能夠得到安健,安詳和健康。

“忍者無惡”,我們為什麽要加這個念?這是發菩提心啊。不管對誰,對你最惡的人,你都要有這種想法,令他早成佛道。你試試,在難忍的時候,你再加上這一句,這個忍馬上就成功了。

去年還是前年,水庫那不是有個人搗亂嗎?山門老是建不起來。有一天正好出門,居士問我,是順便問起,說:“你是不是恨他呀?最好把他抓起來,打他一頓,你看這是不是最好的辦法?”他問我,那眼睛就瞅著我。我那麽答的:“哎呀,那都是我父母啊。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可能是前生把他得罪了,所以他今天才這麽樣的對待我,這業障在我,不在他。”我說的這個意思,把他看成前生父母,而且是我造成的緣。那個居士一聽我的話,當時一愣。事我們還得要辦,這個心還得平。

什麽原因?因為真正的忍者,那心裏無惡,沒有惡念。什麽是沒有惡念?就是把一切眾生都看成前生的父母、未來諸佛,對所有的眾生都要這麽看。不光能忍,而且還祝願他們早成佛道,把他們看成是我們最親的人、最尊敬的人,是他養育了我們。你說,對方能和你打起來嗎?你把他看成父母,你心比誰都平,對方能和你幹嗎?他沒法去幹。

另外,我們也確實是這麽想的,一切眾生就是前生父母、未來諸佛,因為一切幻境皆是自心而生,隨著自己的業力來表現的,而叫你再造業。因為忍者無惡,所以我們的心裏一定要這麽做。

有個特別明顯的故事,大家都知道的,就是佛印和蘇東坡的故事。蘇東坡,那是有名的才子,和佛印禪師關系最好,他可能常去請教一些佛法的事情。那天,他其實心中沒有什麽惡念,隻是想把佛印戰勝。他就問佛印:“你看我像什麽?”佛印就說了,“你像一尊佛。”那就是前生父母、未來諸佛,就這個意思。

他說:“你像一尊佛。”那肯定是真心實意地說,並不是虛假地說。不是我們順口溜似的去說:“你是未來諸佛、前生父母。”心裏就打著主意:什麽前生父母、未來諸佛,我就說說而已。那不行!人家是真心實意地說,因為人家肯定是見性的人,見性的人不會虛假地說。隻有見性的人話最真實,比誰都真實。

然後就問蘇東坡:“你看我像什麽?”蘇東坡這次可抓住機會了,“你像一堆牛糞。”說他像堆牛糞。佛印一聽這話,太高興了,“好,我又消了一個業。”不是忍下來,而是高興地忍,而且更高興,“哎呀,我可能前生說過別人,他這一句話就把我這個業力給消了。”他是偷著樂。最後蘇東坡回家,就告訴他妹妹,說:“我今天戰勝了佛印。”他把這過程一說,他妹妹就說:“人家心裏有佛,你那心裏裝的是牛糞呢!”他這會兒才知道,原來吃了這麽大的虧。

通過他們倆的表演,教育了後人。因為佛印心裏無惡,他處處無惡,不管是誰,他都會看成是佛的,你就是罵他、打他、殺了他,他都會看成是佛的,他都承認自己的業力。那本書唯獨有點缺點,就是哪塊沒說呢?佛印高興這段沒說。說佛印就默默不吱聲了,實際上,他應該非常高興的,心裏充滿了歡喜,因為自己的業障又還清一點兒。這段書上沒說,是我加上的。就是說,這種忍辱才是最殊勝的。

過去我也招人罵過,人家罵我是騙子。我就反復地思惟:他為什麽罵我騙子呀?思惟來思惟去,後來發現我有一句話沒做到,要妄語。而他罵我正是幫我,他要是不罵我,我就忘了這個事了。本來答應三天就回去的,那天正好是第三天,因為走得太累了,我就想在外面多住一天,不想馬上回去。想再住一宿吧,第二天早上回去。

後來在路上遇到他,無緣無故就罵我,說:“你是騙子。”我一聽罵我騙子,就趕緊坐下聽。我尋思:肯定有道理,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我肯定有什麽毛病。左想右想,也想不起來呀,沒有啥毛病,這一段生活都挺好的,沒有!那也不行,不能放縱自己。就為了這個問題,想了一個多小時。後來坐在沙灘上,突然的,一下子想起來了,“喔!答應第三天回去,今天是第三天了。”出來的時候,性空師問:“師父你去幾天哪?”我說:“三天。”順口就說個三天,因為三天差不多就能回去,辦完事就能回去。

這句話說完,出去了,就把這事忘得一幹二凈,而且覺得自己在外面多呆一天還是修行呢。在外面多住一天,那個山林、土地的,好好的自在自在,聞聞泥土的香味,還挺願意在外面住的。最後一思惟:你怎麽願意住也不能犯妄語,妄語比你住的過失要大。妄語罪重,你犯了妄語再去修行,那就不合適了,是不是?

通過這個事情的提醒,後來連夜走回去了,那心裏別提多高興。你犯了妄語,就算你第二天回去懺悔,也不如不犯,是不是?你不犯才成就你的善功德。通過這個事情,我特別感謝那個人,當時也有感謝心,但是感謝心不是特別大,還有生氣那一部分,但終歸是忍下來了,而且生歡喜心。現在越回想越感謝人家,沒人罵我,我就完了。

所以說,我們應該學會挨批評、挨說、挨罵。你不要以為這是壞事,“他盡找我別扭,他盡說我……”不說,你能成就嗎?你能出家呀?是不是?隻有挨說,你才能改掉毛病,出家才能出得穩當,所以那都是無價之寶啊!最大的寶貝就是叫人罵。有時候我都羨慕那些要飯的,他要小錢,雖然他那法不正,但是他能忍,你怎麽罵,他都樂呵呵的。

有一個要飯的,就是經常上咱們這來的那個高寶柱,那臉上老是笑模樣。我還尋思:行啊,對咱們生歡喜心了。後來有一次,他跟我叨咕,說:“哎呀,我去要錢,他們罵我,還說我。實際上我都見慣了,我根本就……”他那意思吧,這耳聽,從那耳朵就冒出去了。我一看,“喔!原來你跟我笑也是這模樣,你也是假的。”但我還是挺佩服人家的。他就能忍,什麽事都樂呵呵的,幫著出家人,他就把外面的人往這裏介紹。

他介紹那個人也怪。他那次發現個出家人,就幫著要飯給他吃。他打了個主意,他說:“我也有私心,也有想法,我想我們倆人將來一起過日子,我再給他找一房媳婦。”你說他有私心想讓出家人還俗,和他一起生活,將來自己老了有人養活。但是他終歸是幫著出家人。可能還攢幾個錢吧,意思是:我給他買個房子,找個地方,他實在沒地方去了,上我那去。他還真挺惦記,上山看了那師父好幾次,但是這個師父後來走了,是再無音信。

他還不斷地介紹,來出家的、要飯的,他都給往這介紹。那些人來了一看,一天一頓飯,又不摸金錢,呆了兩天就走了。後來他再一介紹,我這心裏話:你又夠嗆,沒有一個能站住的。

但是介紹來介紹去,自己把自己介紹出家了,到五台山出家了。一個要飯的,自己把自己介紹出家了,你說多殊勝啊!還來電話,說:“師父,我在這兒修得很好呀,現在看大殿呢。我可想你們了,你們來了一定到我這兒來,我現在已經出家了。”我說:“你真出家了?剃頭了?”他說:“真出家了。”我尋思:他還弄不清什麽出家不出家的。一個要飯的不斷地介紹人出家,結果自己就出家了。

昨天講到第十五章“請問力明”,下面講下一段,“忍者無惡,必為人尊。”一個心裏真正無惡的人必是一個忍者,隻有忍者才能做到心中無惡。忍者,首先沒有惡心,沒有分別心,沒有是非之見,所以才能做到真正的忍。

“必為”,肯定了,沒有疑問。什麽沒有疑問呢?那就是成就,隻有成就才能說“必”。

“必為人尊”,是人中最殊勝、最受人尊敬的人,每到一處,在在處處都受人尊重,不管晚上、白天,就算沒人的時候,都會受到花草、一切眾生的尊重。他為什麽受到這麽大的尊重呢?因為他心裏沒有惡,沒惡的人才會受人尊重。對于這個我們應該更深一步的明白。

“心垢滅盡,凈無瑕穢”,如果人心中沒有惡念,惡就是心垢,一切垢都是惡。心裏無垢,而且一點垢都不讓它有,滅盡,全都給它滅盡。滅盡就是轉化,也可以說滅盡就是破迷,不讓它有了。幹凈到什麽程度呢?沒有瑕穢,一點污垢也沒有,連一點氣味也沒有,什麽也沒有。就算是微細的毛病,非常細非常細,甚至你肉眼都看不出來的那種細,都沒有,所以叫無瑕穢。幹凈到這個程度,這一點很重要。

我們有的人修行以後,一天天在不斷地去除心垢,做了很大的努力,滅了很多毛病,自己也感覺到一些自在,行走坐臥都覺得很舒服,在人面前也能堂堂正正,說話也有底氣。但是,我們還要進一步檢查自己清凈的程度,要到什麽程度呢?是不是沒有瑕穢,就是微細的,甚至你很難發現的心垢都不能有。

修行中不能有這種知足心,“哎,行了,可以了,我差不多了,我已經盡心盡力了。我身心搞得很疲勞,而且我很累,要是和大家比,我少睡了多少覺,多打了多少坐。”這就是以少為足。佛說,在學法上以少為足,那是不行的!你不能因為得到一點東西,還是你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東西,就心滿意足了,那是不行的,應該永無知足。所以我們人要“活到老,學到老”,就應該有這種想法。

微細的東西都不允許它存在,微微地一動念都不允許,包括近方便不允許有,次方便也不允許有,遠方便也不允許有。不是我們身不做就完事了,包括我們的想法也不允許,或是我們輕輕地動一念也不允許,那才稱為凈。這才是“心垢滅盡,凈無瑕穢”。

“是為最明”,最明,也是最有智慧,這就是我們要達到的目的。明到什麽程度呢?三千大千世界無不一一了知,就是天邊下一滴雨都能知道,得到這種程度才為最明,天下事情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人從何而生、從何而滅都清清楚楚。也沒有什麽八萬大劫、十萬大劫,連那個概念都沒有,大劫也不存在。一切眾生自無始劫來所做的重罪他都清清楚楚。就無始劫前他怎麽開始做眾生,也了知得清清楚楚,他又怎麽回去成佛,也了知得清清楚楚,無所不曉。最明,這是太陽、月亮遠遠所不能比的,那還隻是黑暗中的夜寶,比它還明的隻有智慧。

是什麽原因讓他能得到這樣大的智慧呢?就因為心垢滅盡。什麽樣的心垢滅盡了呢?主要是惡——三毒。憑借什麽去滅盡呢?主要是忍,忍能滅盡三毒。你看,這忍就有這麽大的功德。

【釋】所謂柔能克剛,軟的能克硬的;弱能勝強,軟弱的能把剛強的勝了。我常跟大家講,牙為什麽會掉呢?就因為它硬;舌頭為什麽不掉呢?就因為它軟。你就算活到幾百歲,碰見的人都是掉牙的,沒有人掉舌頭的。舌頭就因為它軟,能忍辱,所以忍辱的力量最大。

宣化上人講,你看人活到百歲,還沒聽說誰的牙不掉,它都有壞的地方,有生蟲子的、有壞的、有掉的。為什麽牙老掉、折呢?因為過剛過硬。過剛必折,久了,必定得又壞又折。上人又說了,你什麽時候看到人舌頭掉了?到現在還沒聽說有舌頭因為使喚壞了,掉了。這沒有,所以說柔能克剛。它為什麽不掉呢?因為它柔軟,你怎麽來我怎麽去,我能隨著你,所以它不壞。所以說,我們應該像舌頭一樣,沒有惡心,不管你眾生做什麽,你給我吃甜的、吃辣的,吃什麽我都能夠忍受,不去和人爭。我們的心應該像舌頭一樣,不與人爭,能忍。

“最明”我們應該知道,這不是太陽的明,也不是燈泡的明,也不是蠟燭的明,更不是手電的明,是我們心裏的明。這個明是無比殊勝的,能破一切黑暗。太陽出來天下不是也大亮嗎?但那是我們的幻覺,你不知道,你還在黑暗之中,隻不過是在黑暗裏點了個燈泡,黑暗還存在,不是不存在的。

你要是說:“我什麽都明,微細的東西我也能看到,石頭我也能看清楚,山我也能看清楚。”那你為什麽不能看山不是山,石頭不是石頭?因為你不明。你不知道你什麽時候生、什麽時候死,你不清楚,所以你還是不明。

“未有天地,逮于今日”,就是我們在沒有天地之前,從無始以來到今天。

“十方所有”,既不是一方,也不是六方,是十方。十方,就是所有的都包括了。“無有不見”,不是說你看見那個山就完事了,十方世界,就是你看到的、沒看到的,你都應該有所見,都能見著,沒有看不到的。這個“見”,那不是我們凡夫的見。

“無有不知,無有不聞,得一切智”,沒有看不到的,沒有不清楚的,無所不知,沒有什麽不知道的,也沒有什麽沒聞到的。就是你六根所達不到的,他全能達到,包括六根怎麽形成的,他也清清楚楚。也就是遠離了六根,“得一切智”,這個是究竟的智,是佛智。

“可謂明矣”,你這才能稱為明,你沒有這些智慧,還不能算真明。這時候才得到真正的智慧。

這是第十五章,這裏主要講了忍辱有這麽大的好處,能直接成佛道。功德從哪兒來?從忍上來。一念不忍,火燒功德林。剛做點善事,就有點小脾氣起來了,不做善事還有個慚愧心,一做點善事就有點小脾氣了。他也明知道不應該有,要忍吧,還忍不住,這自己怎麽把著,拿手握著也不行,它也往外跑,非起這個慢心不可。

什麽原因?就是定力不足,控製不了它。這些東西,它非要跟你做點怪不可。為什麽剛做點善事,它就生起一個小慢心呢?我慢、增上慢等等,剛有點境界,它就生起個慢心,什麽原因?就是定力不足!什麽原因導致定力不足?就是戒不清凈。因為這個戒律不清凈,所以就產生了小慢心。定力不足,是因為戒沒有清凈,所以不能產生真正的定力,他不懂返本還源。就像這個東西似的,這個煙囪冒煙,你想把這個煙收集起來。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你不能把它全部吸收,因為你用來裝煙的這個東西不對勁,有窟窿,它到那兒就冒出去了,這煙就出去了。就像水似的,我們想把水全部給拿走,但由于你用的容器不對,還有漏眼,所以不行。

就像一個東西在轉化的時候,你沒有把它全部的吸收,所以造成了遺漏。有這個遺漏,你那點髒東西就順著它跑出來一點,不能說全跑了,就順著它跑出來點。你剛做點善事,剛做還挺好,還覺得這回做的善事挺好挺好。哎,慢心在那就起來了。就算你知道,摁都摁不住它,說:“別起,別起。”你怎麽摁它都不行。所以你得在哪下功夫呢?還得在前面下功夫,在戒律和定力上下功夫,全面把它吸收。

你不能做點兒善事,就有一點兒想法,說:“我做了善事。”那不行,一點兒都不能有,你得忍得住,你得忍。平時做點兒善事,決不做善想,你才能忍得住。就是每個小事都得懺悔自己,不斷地檢查才能忍得住,這樣呢,你做一步就能吸收一步。就像吃飯似的,你吃一口就得咀嚼得非常幹凈,這胃腸馬上把它全部吸收進去,一點都不讓它漏到外面去,不能有一點浪費,這個東西才沒有漏,要不你非漏不可。

所以我們平時做事情就要忍,一定要忍,不管做什麽事情,絕不做聖解,絕不做“我做功德”想。為什麽我們不能生起那一念呢?因為生起那一念的時候就已經有漏。就是做事情,生起一念“我做什麽事情”的時候,“我已經超過別人”的時候,或者“比別人強”的時候,你要知道,這時候已經開始有漏了,已經是有漏的症狀了,你馬上就得把它堵住,不讓它漏。你不讓它漏了,才能全部吸收。所以說,我們就得在忍上多下功夫,這是很重要的。

好,這一章就講到這,下面講第十六章。 

返回頂部